三日之后,太阳西斜,莫萤心急如焚,等不来去取药之人。
莫萤见李兴晖的呼吸一日弱过一日,她宁可受伤的是她,此时便不会像热锅上的蚂蚁一般难受,她想挽留,可眼见他的性命要像轻烟一般,飘散而去。
莫萤哭红了眼睛,趴在李兴晖耳边说道:“你不是想知道你新婚妻子的下落吗?我就是,我就是当天和你拜堂之人,若是你能醒转过来,好起来,我就和你过这世上最俗的夫妻生活,为你补衣纳鞋,为你洗手作羹汤,我们一同去大漠,去看那孤烟是怎么直,长河落日是怎么圆,我们还要走遍山河湖海,看大雁,到佛国,以后,我们会儿孙绕膝,做两个白发苍苍的老人,我们谁也不要笑谁,李兴晖,你听到了吗?!若是你不醒过来,这一切都作不得数了!”说完,她已泪流满面,呜呜咽咽。
李兴晖全身酸疼得厉害,烧得迷糊,使不上一点劲,他知道,他知道他猜的没错,她真的是和他拜堂之人,她是他的妻,他很想回答她听见了,可连睁开眼皮的力气都没有。
李存勖本是想来看李兴晖的伤势,却不曾想会听见莫萤如此掏心掏肺,缠绵的话语,她的一言一语像是一把尖刀,直刺他心里。李存勖强忍着走进营帐,问道:“大哥的伤势怎样?”
莫萤连忙擦拭了泪水,但红肿的眼睛怎么也掩藏不住,说道:“去取药的人快要到了吗?”
李存勖说道:“应该快了,今天不到,明天应该也能到了。你再这么哭下去,别到时候大哥好了,你反而瞎了。”
莫萤笑了出来,这是她这么多天第一次笑,说道:“不过就哭了几天,哪那么容易瞎。我不哭了,大哥还要等着我照顾。”
李存勖走到她跟前,一只手轻捧着她的脸,用手帮她将脸上的泪水擦干,秋风萧瑟,吹得她脸都快皲裂,再加上连哭了好几天,脸上起了皮,双颊泛红,往下看到她的手已然被冻出了疮,抓起她的手,翻开手掌,手上因为长时间握剑也长出了不少茧,李存勖心疼道:“何必那么辛苦,你有仇家,二哥帮你报仇就是了,你一句话难道二哥还会推辞不成?”
他很难将眼前这个女子和当日在湖边起舞,在梨花树下弹奏之人联系在一起,可她们不是两个人,就是一个人。
莫萤猛地将手抽回,说道:“有些事情还是得靠自己,二哥也不能时常都在身边帮助我,还是得自己有本事才行,辛苦怕什么,就怕连辛苦的机会都没有。”
李存勖颇觉得眼前的她如蒲草一般坚韧,只能说道:“那随你吧,记得,二哥是你的靠山。”
莫萤此时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李兴晖身上,说道:“希望大哥能够渡过此次的难关。”
李存勖说道:“会的,大哥福大命大,会挺过去的。”
莫萤将那军医开的药汤拿来喂李兴晖,虽说喝了几天也不见有起色,但喝了总比没喝强。莫萤又一匙一匙地喂李兴晖服下,药还没到喉咙又吐了出来,莫萤心焦如焚,眼下治他伤势的创伤药又还没到,这服的药再不喝哪能撑得过去!
于是自己先喝一口,再送到李兴晖的嘴里,让他服下,这法子虽不能让他全喝下,但也不会全都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