稍顷,安静的“暗夜”响起一阵浑厚的笑音。
甄杰豪爽地大笑着,疾步走来。
薄唇边不羁绽放的笑纹散发着慑人的魄力,暗如墨玉的眼底释放着浓厚的怨愤。
龙雪儿心头微悸,目不转睛地盯着甄杰,心中一阵狐疑:“是甄哥,我给他的电话不是没有打通嘛,他怎么来了?”
此时,龙雪儿溢于言表的激动之情,瞬间宣泄了她的紧张。但碍于自己刚刚还在振振有词,一副天不怕地不怕的模样,只好悻悻地摸着鼻梁,朝着甄杰浅笑一下,没吭声。
甄杰捕捉到龙雪儿的神情后,扯了下嘴角,眸色也沉了半分。
魁姐依旧保持着倦懒的姿势,余光瞅着甄杰的不请自来,入目便是惹眼性感的双唇随着她吐烟而上下滑动着。
她指尖轻捻烟蒂,轻佻的口吻道:“甄哥,你这来势汹汹,想必又是到我这里接妹妹来了?”
“听王文瀚说你丢了盘?”甄杰坐在一旁的沙发上,双腿交叠,双臂耷拉在沙发背上,很突兀地回头说了句话。
某些微妙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常少辉和魁姐不约而同地斜睨着他,一个神色冷漠,一个神色慌张。
魁姐伫在原地沉思片刻,蹙着双眸,疑惑地问:“文翰怎么知道的?”
“你在洮江的所作所为,又有哪一件是王文瀚不知道的呐?”甄杰臂弯露出半截精壮的小臂,语气带着嘲讽。
魁姐扯着嘴角,双眸微眯,似笑非笑地调侃道:“他知道我很想他吗?”
“是嘛……”甄杰的视线缓缓地移到贴身“服侍”了几年魁姐的常少辉身上,话外有话地说:“你要是真想他,他肯定会知道的呀”
魁姐呼吸微凝,哂笑:“他知道我想他,为什么还不来洮江?他不是说早就对家里的母老虎忍无可忍了吗?为什么还不跟她离婚来洮江找我?”
“我猜可能是你还不够想他吧!”甄杰半开玩笑的口吻,但深邃的眼窝里却没有半分笑意。
这话,意味深长。
魁姐与常少辉之间那些情事,在“暗夜”是众所周知的秘密。
魁姐挺了挺脊背,呼之欲出的丰盈展现在甄杰面前,精致的眉眼蕴含着少见的认真:“甄哥,盘的事情,文翰怎么跟你说的?”
甄杰沉默不语,只是走到龙雪儿身边,疼惜地看着龙雪儿身上的伤痕,愤怒地一脚将一旁手持着电棍的肥仔一脚踢了个四脚朝天。肥仔惨烈地一阵尖叫求饶,却因一身的肥肉而翻不过身子来,惹的周遭的人一阵揶揄。
魁姐却也毫无阻拦,一心只想着王文瀚与盘的事情!
半晌,甄杰理了理龙雪儿的散乱披着的发丝,郑重地叮咛:“下回有人对你下狠手,你就报上甄哥的名字我想,这整个洮江市混黑道的,总是要给我甄杰一点薄面的!”
说这话时,甄杰声线明显提高,侧耳斜睨着魁姐,意思很明显,这回魁姐惹到他了!
“好的。”龙雪儿嘴上答应的痛快,但心里却有自己的盘算。
跟混黑道的人攀亲带故,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倒不是觉得自己是好人,不削与坏人为伍。只是现在的她,觉得守好自己的三分田,尘滓皆无,一盏明月,一溪云就足够了。
说完,甄杰褪去单薄的衬衫,身上夸张的纹身跃然眼前,他咂了下舌尖,悠悠地走到魁姐跟前,隔空以食指对着她,点了点款款地指着身上的一小处纹身说:“这个纹身,你熟悉吗?”
“当然熟悉!”魁姐睐着他,语气谨慎:“文翰身上也有一个。”
甄杰挑了下眉梢,直言道:“我们一起纹的,是按照我们两人姓名首字母设计的当然那时候你还不认识王文瀚。”
魁姐的思路,险些被带偏了。她瞥着甄杰,再次直蹦主题,试探着问:“甄哥,盘的事情,文翰到底怎么跟你说的?”
“着急了?”甄杰不急不慢地晃了下肩膀,挑了下眉梢:“盘不是已经找到了吗?你急什么?”
“没急!”魁姐回答干脆利落:“我还不是想知道文翰到底在不在乎我!”
甄杰眼波一闪,又反手抛出一个棘手的问题:“那你希望王文瀚怎么看待盘丢失这件事情?”
魁姐仰身叠起双腿,双眸扑朔不定,愁眉紧锁道:“我肯定是没有二心的啊要不是文翰把我从国赎回来,我如今还过着生不如死的日子啊我怎么会是那种忘恩负义,过河拆桥之人!”
“哦?”甄杰缩了缩脖子,狐疑地追问:“那盘里的内容怎么说?”
魁姐意味深长地看了甄杰一眼:“盘已经丢失了两天了,这两天过了多少道手,我都不知道呐我也保不齐这偷了盘的人存的什么心思,会对盘做什么手脚呐”
“这你放心”甄杰理好袖子,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狡黠,郑重地说:“盘里的资料,都是有时间显示的清者自清嘛”
魁姐高深莫测地眯眸,娇兮兮道:“哎呀甄哥,文翰到底怎么说嘛?”
甄杰看了眼放在茶几上的盘,含糊其辞地道:“他?呵呵还能怎么说?左右不过就让我盯着点你这里咯”
魁姐伸直长腿叠起脚腕,神色透着几分淡凉:“他始终还是不信任我!”
甄杰抿了抿薄唇,嗓音略显深沉:“你说这话就不对了吧国的风月场所那么多,王文瀚为什么偏偏只赎了你?为什么赎了你,还把你一手捧到了如今这个位置?他不信任你,还能信谁呐?”
说话间,甄杰侧身,慑人的杀气腾地冒出,忽然从口袋里掏出一把px,枪口直勾勾对着魁姐,吓得魁姐面色毫无血色,慌得腾地就站了起来。
周围人的心也都瞬间提到了嗓子眼!
只听见吧嗒一声,弹匣却掉了,弹匣是空的,没有子弹。
魁姐却维持着弯腰的姿势,怔住了。
“上回你那把px丢了嘛,文翰托人从国又给你备了一把”甄杰一边说话,一边用力扣着弹匣的卡榫,语气里依然带着怨愤:“他说了,你位高权重,身上得随时备着把好使的枪关键时刻,用得上!”
说最后一句话时,甄杰意味悠长地斜睨了一眼魁姐。
没错,王文瀚之前一直说,很多时候,手枪可以保命,但最重要的是手枪也可以保密!
死人是开不了口的!
只是枪口对着谁,这是魁姐至始至终都没弄明白的。因为王文瀚在国赎她的时候,问过她一句话:“你愿意为我去死吗?”
就在魁姐还在理甄杰这句话的意思时,甄杰弹匣里的弹簧掉了。他上推再右拉扳机护圈,一拽一提,套筒、卡榫也都拆了下来,满地的零件,铁片,连撞针都没放过。
魁姐咽了咽嗓子,看甄杰拆卸的动作显然是个练家子。
拆完后,甄杰抹了把脸,逗趣儿地说:“来,魁姐,检查检查毕竟是自己以后要用的东西,还是亲自检查检查才好”
魁姐感觉一股热血直冲脑门,双膝跪在甄杰面前:“给我用?甄哥,你帮我给文翰不,给王哥解释解释,不要仅凭一个盘就断我不忠啊”
“过了过了”甄杰捏着眉心,屈膝扶起眼泪汩汩而下的魁姐,淡漠地说:“我也没说什么啊?这王文翰听到你手枪掉了,怕你生命安全受到威胁的时候没个保障,这不是托我给你送把手枪嘛瞧把你吓得”
魁姐抿唇,拭去脸上的泪花儿,浅笑着试探着问“那文翰还说啥了?“
“他就只是问了声找到了没有!”甄杰面色变缓,幽幽地起身,挑逗地口吻说:“难道你这盘里还真有一些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
“没有,没有”魁姐急忙解释道:“能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东西呢?左右就是这些年暗夜的一些交易明细,这不是怕被警方得到吗!”
“呵呵”甄杰狡黠地邪笑着,慑人的气势逼近魁姐惨白的面庞,粗犷的声线不快不慢地道:“那我就带我妹子走了?”
魁姐急忙点头,甄杰拉着龙雪儿的手刚走到“暗夜”大门,又转过身来,阴鸷地眸光再次扫上魁姐双眸:“我这新收的傻妹妹不懂事,以后她犯了事,你还是直接跟我说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