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街的一处画廊,里面的画都是穆行书曾经所作,已经过了很久,如果没有这些证据存在,他甚至不知道这些画是自己曾经做的。
当初也只是随手一画,竟然被他珍藏了起来。
画廊里面竟然是咖啡厅,看着像咖啡厅,又像酒吧,此刻人竟然不少,很多的情侣坐在里面闲谈,咖啡厅的一面是靠窗的,能够到外面的风景。
整个店的风格都是以黑色为主调风格,有些压抑又隐秘,配上墙上的那些画作,竟有些莫名的和谐,让人沉浸在整个韵味里。
咖啡厅里放着的音乐有些古典,舒缓,是他的风格,穆行书一步步走了过去,经过靠窗的位置,随后找了一个座位坐了下去,脱下身上的棉服搭在一旁。
“您好先生,请问有什么需要吗?”一位女服务员问到。
穆行书接过那本饮品单,“你们这里是咖啡厅还是酒吧?”
“我们白天是咖啡厅,晚上会经营为酒吧,不过和别的酒吧不同,我们酒吧会比较安静。”女服务员介绍着。
“谢谢,帮我点一杯卡布奇诺。”
“好的,稍等。”女服务员拿过饮品单就要离去。
“这里有薄荷味的饮料吗?或者调薄荷味杯酒也可以。”穆行书问到。
“有的,先生稍等,一会就好。”
女服务员走到吧台,“喂,那男客人要一杯卡布奇诺,还有一杯薄荷味的饮品,不过我们老板也爱喝薄荷味的饮品。”
做饮品的师傅想了想,“这年头爱喝薄荷味的还真少,也就我们那奇怪的老板钟情薄荷味,他没有其他的要求那我就做那杯凉情了。”
女服务员白了他一眼,“你这话真多,快点做吧。”
不一会两杯饮品都上来了,穆行书看了一眼那杯薄荷味的酒,有些蓝色,又透着薄荷绿,就像那次分别的夜空,透着一些蓝光,云朵里透出一点薄荷绿。
穆行书端起这杯酒,小心翼翼地喝了一口,闭上眼眸,薄荷的清凉瞬间席卷了他的味蕾,这种清凉贯穿整个口腔,又顶上鼻腔,有些令人窒息的凉。
薄荷的清凉,令他想起很多年前的日子,自己钟情薄荷味,薄荷糖,薄荷味的一切,连着赵丰羽也爱上了这种味道。那时候没有薄荷味的饮品,也没有钱去酒吧,那个少年种了一片薄荷,为自己做饮品。
酒的后味并不是很烈,嘴里发烫,连着喉咙都有些烫,炽热的感觉就像他迎面走来。
回味有些发苦,又透着丝丝的甜,像极了分别的这几年。
穆行书透着笑容,缓缓睁开眼,对面人的脸映在自己的眼睛里,看得有些痴,他像从梦里走来的,虚无缥缈,没有真实感,没有想到这酒还能让人产生幻觉,穆行书无奈地笑了。
“酒,好喝吗?”
他的嗓音像一种毒药让人上瘾。
“不好喝?”
穆行书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喝了一口卡布奇诺,才发现对面的人并不是幻觉,是真实存在的。
“这么多年不见,你,还好吗?”
穆行书放下手里的杯子,“挺好,你呢?”
赵丰羽打了个响指,女服务员立马端上来一杯凉情,“老板,你的凉情。”
穆行书没有听清这杯酒叫什么名字,只觉得挺好听。
“说好不好,说坏也不坏,日子过得还算可以吧,只是总觉得少了点什么。”赵丰羽说完喝了一口酒,这薄荷味真让人上头。
穆行书看着他喝了一大口,以前他最讨厌的就是薄荷味的饮品和调的薄荷酒,“你,这么喜欢这杯酒?”
赵丰羽哈哈笑了,“就是这薄荷,挺凉的,后味带着甜,和酒配在一起能缓和一下这清凉。”他端起酒杯,慢慢品着,手里的酒杯在日光的照射下折射出绝美的蓝光,“这个味道,总是让人恋恋不舍,明明知道不该触碰,就像这冰冰凉凉的有什么好,可就是一天不喝难受,和酒一起配着才能稍微缓解一下这薄荷带来的冲击。”
“你不是很讨厌薄荷味?”
赵丰羽转头看向他,“有些东西会上瘾,明明知道不好,不该触碰,可就是碰了,而且戒不掉。”
穆行书很快地喝完了一杯酒,因为他无话可说,酒有些烈,他一直很少饮酒,此时有些醉意涌了上来。
“你还是碰点酒就醉,没有长进。”赵丰羽一口闷了剩下的半杯,薄荷的清凉直接灌进喉咙里,“解释一下吧。”
穆行书摇摇头,“没什么好解释的。”
赵丰羽摘了自己的眼镜,“穆行书,你还真是一个骗子。”
“是,我是骗子,我骗了所有人,对不起。”
“给我滚,我不是听你给我道歉的。你走吧。”
穆行书起身想要离去,赵丰羽一下摁住他的肩膀,“拿盘象棋来。”
女服务员拿了一盘象棋来了,看了一眼两个人,只觉得这两个人真的是太帅了,帅出天际。
棋盘打开,赵丰羽很自然的拿了黑棋,摆好棋,看了一眼对面的穆行书,“红棋先走。”
穆行书很久没有下过象棋了,上一次也是和他一起,已经是陈年往事,还是和从前的棋法一样,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先走了炮。
赵丰羽走了军,他了解对面的人的一举一动,知道穆行书此刻内心里想得什么,不出意料对面的人下一步一定会走马。
果然如他所料,穆行书动了马。
一切都在赵丰羽预料之中,他轻轻松松地赢了一局,第二局一如既往地是他赢,就算中间放了水,他还是能轻松地赢了穆行书。
赵丰羽将穆行书的象,马,士都吃了干净,还是只用马围堵他的将,就像逗着他玩,明明有军和炮都不用,只用一马追着他的将。
穆行书放下棋子,“不用再下了,我输了。”
“当年一走了之的原因能说了吗?”赵丰羽的声音略微沧桑,有些颤音。
“没有什么原因。”穆行书瞥了一眼他,还是和多年前一样,就算当了班主任,时间还是没有在他脸上留下任何痕迹。
“你从前最喜欢射箭,比一把?”
穆行书本已做好离开这里的打算,可听见他的话语他的要求,他还是没有办法拒绝,反正以后都不会再见了,“嗯,可以。”
赵丰羽走到了隔间,穆行书紧随其后。
推开门才发现里面竟然是休闲娱乐场所,有桌球,台球,还有射箭的场所,“这是?”
赵丰羽直奔射箭区,“休闲馆。”
穆行书没想到多年不见他开了两家这么大的店,“白天没人吗?”
“今天不营业。”赵丰羽拿起弓箭,“比一把,十次机会。”
穆行书也拿起弓箭,直接对准前方射了过去,这些爱好还是在大学社团里学到的,从辍学后就再也没有碰过,这下发挥的还算不错,九环多一些。
赵丰羽没有拉弓,看着他射箭的样子,好像回到了大学时代,那时候他的身上像凝聚着光辉,让人移不开眼,“继续。”
穆行书没有谦让,连着拉了十次弓,几乎都很靠近红心,技术高超。
赵丰羽等他射完了十次,才拉起弓,一下又一下,全部正中红心。
穆行书被他的射箭技术惊呆,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从不会射箭到如今箭箭正中红心。
“说吧,离开的原因。”赵丰羽放下弓箭,转身看着他,似乎想要从他眼睛里看出一点点的留恋和不舍,哪怕只有一点。
“你要听实话还是假话?”穆行书微微笑了笑。
“实话。”
穆行书冷笑一声,“知道什么是世俗吗?知道这种感情不被人接受的感觉吗,不能公之于众,偷偷摸摸,最后被世人唾弃,被所有人辱骂,被人指着羞辱,你觉得好吗?”
“穆行书,你真的在乎这些吗?”赵丰羽手渐渐攥了起来,他不信他在乎这些。
“难道不应该在乎吗?我也是个人,我和你在一起备受压力,我还有亲人要照顾,我可以自己组建一个家庭,留在那里做什么,和你在一起厮混吗?”穆行书冷笑,“你还真是傻的可怜。”
赵丰羽青筋暴起,眉头蹙起,忍着心中的怒火,“你当真这么想,看着我的眼睛再说一遍。”
穆行书盯着他的眼睛,他眼里没有了以前那透彻清明的光,“有什么好说的,有这个空我都能画一幅画了,今天已经耗了很长时间了,也谢谢你热情的款待,今后就不必再见了。”
赵丰羽一拳打了上去,穆行书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没有还手。
赵丰羽提着他的领子,“给我还手,你不是能打着呢吗?怎么不还手?”
“不想跟你耗,没有意义。”
一句话彻底惹恼了赵丰羽,他没有吝啬自己的拳头,几拳下去,穆行书依旧没有还手。
赵丰羽垂下拳头,“你走吧。”
穆行书转身就要离去。
“走了以后,就滚出泰城,别再让我看见你。”
“好。”穆行书鼻青脸肿,嘴角也渗出血,刚迈出步伐,身后的男人一把拉住他的胳膊。
猛得一扯,穆行书的衬衣扣子被扯掉,露出他健硕的身躯。
赵丰羽再也不想抑制自己,“阿穆,你在骗我对不对?”
“你该有个家庭了,不要在我这里浪费时间了。”穆行书撇过头。
“不爱吗?不爱你今天来干吗,不爱你卖的画里怎么全是从前我们经历的风景,你说不爱了,不爱为什么犹豫不决,为什么答应我的请求,不爱为什么躲着我,不是放下了吗,放下了怎么不敢面对我?”
穆行书转过头看着他,拽了拽自己的衬衣,“爱,爱有什么用,你知道自己今年多大了吗,你知道你妈想要抱孙子吗,你知道你的职业不允许你有这种情感吗,你知道以后你会背负多少辱骂吗?”
赵丰羽没有听见他后面说的什么,只有那一个字爱,爱,爱就够了,愣住,呆呆地看着眼前日思夜想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