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都住院了,或将命不久矣,时先生竟然还说这样的话?
皱了皱眉后,蓝一再次开口唤了时御寒,试图跟他把事情说清楚:“时先生,我有……”
时御寒是真的恼怒到了极致,蓝一意欲说点什么,他完全不在意,他只想找个地方安静的呆会儿。
“蓝一,你找死?”
蓝一到嘴边的话因为时御寒的怒呵,瞬间咽回了肚子里去。
时先生是什么性格的人,蓝一不要太清楚。
既然他现在正在气头上,那么不管什么事情他都是听不进去的。
罢了,等他气消了再说吧。
下意识的退了两步,蓝一给时御寒让开一条道来。
时御寒见状,冷不丁的扫了一眼蓝一,然后半分停顿都没有的迈了步伐而去。
时御寒开了车刚刚离开医院,一股锥心刺骨的痛意由心脏深处蔓延开去,十分诡异。
他猛然踩了个刹车,抬手捂住心脏的位置,一脸的懵比。
好在这痛意来得快,去的也快。一分钟的样子,时御寒就毫无感觉了。
他也没当回事,继续启动车子离开。
彼时,医院楼上的病房内。
在时御寒心脏疼痛的同时,于俏声音低柔的几乎不可闻的和慕倾城道:“倾城,御寒和小谦小晚我就交给你了。”
慕倾城和顾枫聊过,于俏已经撑不久了,随时都会死。
然而她没想到的是,这一刻会来的这样快。
她不过刚刚和顾枫聊完而已啊,怎么就来了呢?
她红着眼眶忙不迭的朝着于俏点头:“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会照顾好他们,不让你担心。”
于俏想笑,却连扯动嘴角的动作都分外艰难:“倾城,我的手机里有……有留给御寒的话,你……你帮我……帮我转交……交给他。”
断断续续的一句话说完以后,于俏彻底的闭上了眼睛。
她的呼吸,脉搏,心跳等等可以证明她活着的存在,统统消失不见了。
慕倾城握着于俏的手,突然鼻尖酸涩到了极致,第一次为了于俏哭的泣不成声了。
“阿姨,你放心,我一定会帮你交给他。”
“愿天堂没有伤害,没有痛苦。”
“阿姨,一路走好。”
……
因为于俏生前就为自己做好了打算,所以慕倾城按照她的打算,将她的遗体存于天澜花园的冰棺之中。
看着躺在冰棺里,犹如睡着了一般的于俏,慕倾城又不经意的红了眼眶。
要有多么深爱时御寒,多么在意时老爷子的身体,于俏才会宁愿不入土为安,也要营造出还活着的假象,目的仅仅是为了不让他们担心。
“阿姨,我会好好照顾你的身体,一直到你说的那天到来,再让你入土为安。”
话音落下,慕倾城下定决心一般的离开天澜花园,打了一辆出租车回去山水庄园。
已经凌晨三点多,昨天还晴朗的天气早就变了,乌云密布,天空看不见一点光亮。
是的,没有月亮,也没有星星。
似是……快要下雨了。
慕倾城望着车窗外急速倒退的风景,不禁勾唇轻喃:“要下雨了。”
前面开车的司机听得慕倾城的话,不轻不重的应答:“天气预报说接下来的一个星期都是雨。”
一个星期都是雨?
呵,倒是应景。
连上天都在为了于俏的离开而伤心难过。
“现在还没到雨季吧。”
慕倾城的话音很轻柔,几乎不可闻,但司机还是清楚的听到了,点点头应:“是啊,还要一个月才到雨季呢,不知道今年的天气是怎么了。”
慕倾城没再接话,司机也没再开口。
就这样,车厢内安静如斯,一直到车子停到山水庄园前,司机才开口:“小姐,您到了。”
慕倾城闻声,情绪不明的“哦”了一声,然后把钱给司机推门下车。
伴随着出租车扬长而去的那一刻,天空开始有细细密密的雨点往下落,慕倾城的脸上不一会儿就有好几滴雨水了。
她抬起手来,摸了摸那湿哒哒的雨滴后,昂起头望着天空,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雨,越下越大。
一小会儿的功夫,慕倾城的衣服就湿透了。
这时她才稍稍回神,迈步朝着山水庄园里面走去。
这个点,庄园的人基本上都睡了,除了时御寒。
他坐在阳台上,望着淅淅沥沥下个不停的雨,思绪里来来去去都是慕倾城和那个男人拥吻的画面。
为什么?
她为什么要背叛他?
时御寒正想着,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抹身影。
那身影不是旁人,真是慕倾城。
虽然很模糊,但时御寒确定,的确是她。
这个点,这么大的雨,她居然连把伞都没撑就回来了?
她是完全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还是明白清楚的知道,不管她病成什么样子,他都会想方设法给她治病?
思绪流转之际,时御寒的怒火肆意蔓延。
他从座椅上起身,大步流星的下了楼,将门打开来。
慕倾城正在输密码,还没输完门就被打开了,然后是时御寒那张满是愠怒的脸映入她眼底。
她的头发湿透了,脸上也全是水,样子真的是要多狼狈就多狼狈。
她讶异的盯着时御寒那愠怒的脸看了几秒,唇瓣微动,声若蚊帐一般低唤于他:“时御寒,你怎么还没睡?”
时御寒本来以为再次看到慕倾城,会厌恶的要死,因为她背叛了他。
然而事实却是,他一点都不厌恶,还因为她此时此刻狼狈不堪的样子,心疼的不行。
面对她的询问,他情绪不明的“嗯”了一声,尽量维持着镇静自若的语调:“睡不着。”
慕倾城“哦”了一声,眨巴着挂着晶莹剔透的雨珠的睫毛,不轻不重的点点头:“阿芙没事了,所以我回来了。”
时御寒的一颗心因为慕倾城的话,犹如被人凌迟一般的生疼。
他什么都知道了,这个女人居然还在编谎话来骗他?
她的心里,眼里,他时御寒就是个蠢货还是怎样?难道真的就那么好哄,好骗吗?
身侧的手,被时御寒没来由的紧攥成拳,然后是他几乎冷冽到极致的嗓音落入她耳畔。他问她:“慕倾城,你是不是有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