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而言之,只要是碰见关于衣裳的东西,沈卿久总是敏感的,而时宴也害怕,他受不了自己心脏的悸动,每次看见不一样的沈卿久,他的心总要较以往跳得更快些。
吴晓采躲着也是没什么用处的,这不太美好的回忆让沈卿久看了吴晓采一眼。
有些薄凉,吴晓采觉得脖子凉飕飕的。
艰难的扯出一个笑来,却比哭还难看。
时宴眉宇间划过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像是想通了什么,上前一步,兀自留下吴晓采一人,他对着沈卿久道:“师尊,先去避避雨吧,这雨下得越发大了。”
沈卿久兴致不高,原先的好心情都被衣裳弄得散尽了,矜贵的嗯了一声就迈步走了。
说是走,倒不如说是飘。
脚不沾地。
许是怕鞋子带起的泥浆再次弄脏衣裳。
沈卿久也没什么心情举着伞了,索性收了,周身浮起一个淡淡的屏障将雨悉数隔绝在外。
看了一眼沈卿久的骚操作,时宴张了张嘴,却什么都没有说,闷着头继续赶路。视线总是有意无意的瞟着沈卿久的背影,看一眼躲一下,周而复始。
不一会儿便迎头撞上一个人,穿着粗布衣裳,样貌倒是斯斯文文的样子。沈卿久瞟了一眼得出这个结论,也就收回了视线,毕竟只是个路人罢了。
谁知下一秒手中便多了一把撑开的伞,伞被怼过来的,动作有些粗俗,确实不容置疑的态度。沈卿久一愣竟无意识的伸手握住,手指揣摩了一下伞柄,上面还有着淡淡的余温。
是那个斯斯文文的路人。
他抬头看了一眼沈卿久,转身跑了。
时宴却不一样,他撑着伞得到了一个眼神,一个暗含着鄙夷、不解和有那么丝微的轻蔑。
时宴:“……”电光火石之见,他就猜到了那人心中的想法,不由得有些失笑,目送着那人消失在雨幕中。
沈卿久这是也回过神了,伸手弹出一道灵光,追随着那人离开。
心情轻快了不少。
雨越下越大,沈卿久走了一刻钟便停下了,视线中出现了红墙黛瓦,雨幕之中泛着一丝神秘的朦胧感,深山之中显现出来这个东西,倒有一丝诡异。
沈卿久也只是脚步稍停,时宴便追了上来,蹭到沈卿久跟前,讨好的笑,“师尊,咱们先避避雨吧。”
老是这么淋着雨也不是个事,她们肉身强悍不假,虽不会生病,但是雨落在身上打湿衣裳,黏在身上总归是不舒服的。
她点点头率先迈脚进去,她走在最前头,即便是有些心虚,亦是无人看见。
对的,是心虚。
她记得她下山之前说过的话,若非遇见鬼祟灵物不得使用术法,否则回到师门的时候回一笔一笔清算。
咳,自己清算自己。
有点尴尬。
但是,她没打算躲,毕竟是要以身作则,但是这些话不便说了,有损她的威严。
庙宇进去之后也是干干净净的,看得出来是常打扫的。沈卿久冲着主位的那具铜铸的神像做了个辑,占了人家的位置,总要是告一声的。
看着案桌上的果子和香灰,沈卿久有点诧异,还摸了摸案桌,一层几不可见的灰尘,像是扬起的浮尘。
沈卿久甩甩手,还是决定歇在殿外,等雨停了再稍作打算。
出去一看,自己那小徒弟却已经将锅子支上了,火也起来了。见沈卿久出来,时宴还讨好的笑了笑,沈卿久不明所以,她知晓自己这个小徒弟一直不愿自己吃这些东西,对自己的修行毫无益处,还有损道行。
只不过看她一直热衷的样子,没多说罢了。
像是现在这般殷勤,还真的少见。
沈卿久笑了,她猜是被自己前几日吓到了吧。
沈卿久不愿多说,她现在是真的不想吃了,之前是贪嘴不假,但是那么多年了,再好吃的东西也腻了。这些年一餐不落的,也不过是找找为人之时的感觉,她不会饿更不会渴,只有往嘴巴里塞东西的时候才能告诉自己,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但是,她微垂下眼眸,现在已经不需要了。她不想再迫切的证明什么了,这样子只会让她更加难捱。
喉咙微哑,“不用了,歇一会儿吧。”
时宴动作一顿,年少的表情还未来得及收敛,明晃晃的惊愕摆在脸上。他脸上有些惶恐,怕自己做错了什么,嗫喏着,“师尊,我……”终于还是不知道该说什么。
沉默着坐下,依旧摆弄着火焰,固执的往里头加着新鲜的食材,热气糊了时宴一脸,他仿佛没有知觉一般。
“唉,少年人就该张扬肆意的,哪儿那么多多愁善感。”沈卿久还是不忍心,摸了一把时宴的头发,柔顺的。沈卿久心道:跟这小子别扭的性子一点儿也不一样。
小时候是个软萌的性子,跟现在一点儿都不一样,也不知道是怎么长得。
她就养了一个,现在想知道是不是自己养育孩子的方式出了什么问题也没有可以参考的对象。
忽然想起顾师兄家的小娘子怀的双胎,若不然……抢一个过来养着?到时候跟顾师兄养的一对比不就知晓了么。
锅里咕噜噜响着,沈卿久看着自己的衣裳,嫌弃之心又起来了,刚想说自己去换身衣裳,就听见了由远及近的脚步声。
“哒哒哒~”声音越来越近。
大门被推开,露出来一个湿漉漉的身影,看起来很狼狈。
那人一探头就看见了身形欣长的沈卿久也是一愣,脸上慢慢的浮起一层薄红,讪讪的:“好巧啊。”
沈卿久认出来了,这是给她伞的那个路人。故而也就笑了,“是巧。”看他杵在门口,还有些踟蹰的样子,沈卿久又道:“不进来么?”
那人站着,犹犹豫豫,“不太方便吧。”
沈卿久一下子想了起来,这是男女七岁不同席的地方,也有点尴尬,身后传来细细簌簌的声响,少年的暗哑声响,“进来吧。”
是时宴。
那人迈步进来了,照例进去主殿,不过半柱香的功夫就出来了,神色讪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