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这样的苦主，沈卿久真的是半个狠字都不愿意说的，毕竟，有些人这辈子本身无错却过得太苦了，只能说是阴差阳错，世事无常罢了。

“你，当真要杀他？”

“我要为我儿子报仇。”鬼影知道沈卿久对她心中尚有一丝善念，她也知道自己打不过沈卿久，她根本就不愿意与沈卿久翻脸。

情况陷入了僵局。

那个少年站出来了，白嫩嫩的包子脸，睫毛上挂着泪，满眼通红。

他打着哭嗝，“沈师叔。”扯着沈卿久的衣角，目光祈求，“我跟她说几句话行不行。”

这眼神让沈卿久软了心肠，她恍惚记得当年的时宴也是这般，也是泪水涟涟的告诉她，说自己害怕。

沈卿久软声道：“好，你且与她说，沈师叔护着你，且放心。”

少年低着头，垂下来的软刘海乖顺的搭在脸颊旁边，被挡住的目光阴冷。

时宴觉得不对劲儿，却看不出来任何端倪，故而也是紧切的盯着，目光沉沉。

少年嗓音软糯，“你别乱说，我父皇母后都是极好的人，前年我父皇还大赦天下，我母后更是带头务农桑。他们从来不会打骂宫女太监，你凭什么说我父皇母后，凭什么。/”

鬼影沉寂，不言语，看着少年的目光冷冷。

少年猛地抬头，“凭什么！”言罢竟是拿出一把诛仙剑来，直挺挺的捅过去。

时宴懵了，沈卿久也懵了。

事情还没有下定论，怎么就动手了。

沈卿久本想用白绫拦下，却发现时宴挺身过去，顿时一颗心凉了半截，“阿宴~”

她起身去接，却只能将时宴推开，腰间被洞穿。

沈卿久察觉到嗜心的痛意。

“啊啊啊啊~~~”

时宴跌在地上，听见沈卿久的吼声，眼中充血，“卿卿。”

沈卿久觉得自己浑身的力气都没有了，少年似乎是觉得自己犯了错，忙不迭的将剑抽了出来。

血，迸溅而出，染红了时宴的眼。

“卿卿！！”

他冲过去，再沈卿久落下来的时候接住，沈卿久实在是痛极了，诛仙剑的剑气在她的经脉中不断游走、破坏、肆虐。

“唔~”吐出一口血，想要说什么，却说不出来话。

“卿卿，卿卿，你别这样，怎么吐这么多的血。”他慌乱着，伸出一只手按住沈卿久腰间的血，另一只手慌乱中去擦她唇边不断溢出来的血。

血太多了，不断漫出来，他从来都不知道自家师尊那么纤细的身子里净会有这么多血。

他满目赤色，“卿卿！”

唇边的血顺着下巴滑进衣领，他终是忍不住了，低下头吻住那张溢血的唇，血落进他的口中，泪落在她的脸上。

“卿卿。”

“卿卿。”

“卿卿。”

他抱着昏过去的她不断呢喃着，“我错了，我这就带你回去，咱们找掌门治伤，治好伤了卿卿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卿卿，我再……再也不会因为我自己的龌龊心思躲着你了。”

抱着她，满口的疯话，“你若喜欢我便露出来，卿卿若是不喜欢，我就藏着，你想要什么样，我就是什么样的。”

血色蔓延，沈卿久素白的袍子全被浸透了。

他抱着她跌跌撞撞的站起来，什么鬼什么冤什么怨，通通与他无关了。

“回家了，师尊。”

时宴用了灵力缩地成尺，一路跳跃着回了天涅派。

师徒二人浑身是血的摔在天涅派的门前，“来人啊，救命。”

他经脉中的灵力已经枯竭了，刚刚那也就是燃烧生命力才堪堪支撑着他跳跃回来，他爬起来抱着沈卿久，用一生中最大的毅力站起来，却跌坐下去。

望着山前九千九百九十九级台阶，时宴咬牙背着沈卿久往上爬。

一步一步。

他想起来自己小时候犯了错就会被惩罚着过来爬楼梯，一级一级的，怎么那么漫长啊，可是沈卿久每次都会陪着自己，她笑眯眯的看着。那时候的时间就会过得好快。

他蓄力，由上一级台阶，现在怎么就那么漫长啊。

“啊，快来人，这是谁啊。”一群穿着素白弟子服的人围了上来。

“啊！是沈师叔，快去叫掌门。快快快！”

众人七手八脚的剑沈卿久拉了起来，时宴吐了一口血，虚弱道：“喊断药峰的人，快过来。”

沈掌门来的很快，剑沈卿久抱着，“女儿啊。”

时宴笑了，他闭上眼睛，松了一口气，总算是可以放心的晕过去了。

……

时宴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到了第二天，醒过来到时候就翻身坐起，想要下床，结果翻身掉了下去。

声响剑外头的人吸引过来，顾然推开门，“醒了。”

“师叔，我师尊她……”

顾然脸色紧绷着，“卿卿状况不是很好。”

“我怎么没力气，师叔带我去看师尊一眼好不好。”

顾然看着他那个样子叹了口气，道：“卿卿在山顶，你浑身的灵力枯竭，这一来十天半月都难以恢复，我带你过去。”说着就把时宴背起，上了山。

顺带着拿了一件大氅给时宴披上，时宴默不作声的拉紧了衣裳。

他看见了，窝在冰棺中的女孩儿。

眉眼精致有那么鲜活，仿佛下一秒就会清醒过来一样。

他笑了，走的脚软，趴在沈卿久的冰棺上，轻声呢喃：“师尊，卿卿，我来陪你。”

沈小宝炸了，“陪什么陪，我女儿究竟是怎么了？”

时宴泪留下，心中一片本冷，“都是我，是我的错。”

时宴语调冷冷，像是旁观者一样陈述着整件事情。

“诛仙剑已经消匿百年怎么会出现在一个孩子的身上，这不科学，卿卿身上的伤口上诛仙剑所为的话……那就麻烦了。”沈小宝的背仿佛瞬间弯了，“卿卿啊，你也要跟着你娘一起去了么。”

时宴心中冰冷。

“现在姑且能保着卿卿的命，让她自行沉睡疗伤，再醒之日怕是，期约不定啊。”

顾然垂着眼，“师尊，我去调查，无论是那个鬼还是那个小孩，一个都别想过好日子，我们天涅派向来都是不讲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