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好，您——是有什么、我、我有时间，请问您什么时间方便呢？”黎民海神情一变，多了些欣喜，激动地问道，近乎语无伦次。

“下午两点朝东巷七号咖啡馆，具体面谈。”童云苓透过门窗，看到斜对面的咖啡馆，二楼够隐秘，想了想说道。

“好，我这就过去。”黎民海眼镜一闪，果断说道。

扣上电话，黎民海脸上多了些激动，虽不知这神秘人的身份，但是好歹有了个希望。黎民海压抑住激动地扣上电话，想跟办公室中的仅剩几人诉说下激励的希望，却看到有三个研究员抱着纸箱子，面露难处，黎民海心里一咯噔。

“黎所，我们是想向您请假的。”那三人彼此看看，最终一位三十多岁的女子带着歉意说道。

“黎哥，我们只是请假几天，毕竟前段时间加班熬夜，身体实在撑不住了，主要是家里还有小孩子等着照顾，所以……”一名画着淡妆的四十岁女子不好意思地说道，眼中闪过一丝歉疚，而后迎上黎民海目光镇定地说，许是心里还有些过不去，便补充道，“等有了好消息，黎哥，我们还会回来的。

“你们可以留下来，工资我从自己存的里面扣绝不会差你们的，只是请你们再等等，我这次真的有消息了，很快就会有投资进来，我们新项目很有前景的，你们再相信我一次。”黎民海犹如被破了痛冷水，浑身一颤，一个激灵上来，语气越发哀求。

“老板，我们当然信你了，只是你之前也跟我们说过很多次了，只是到现在这投资什么的也不见影。我们真的相信您，这是个好项目，但是好项目好技术多了去了，重要的是没钱啊。”一名翘着洋腔的小眼男语重心长地说道。

淡妆女见黎民海还想挽留，不禁一叹道：“黎哥，就跟您直说吧，咱们民科所这半年来无比艰辛，可是明明有很多机会去振兴的，当然这样的前提不过就是交出公司股权吗，当初沈家都说了，只要您卖出公司，沈家就直接以五千万收购！那可是五千万呀，您为了公司能够我在您手里，为了技术的研发，拒绝了。我们也理解您，也支持您，毕竟这公司还是您的，但是现在都大半年了，还是这样，我们还要留这里吃空气吗！”

“你们走吧，我不怪你们，走吧。”黎民海眼眶微湿，背过身去，摆摆手，说道，自己却掩饰地摘下眼镜擦了擦里面的湿痕，擦完了抬起头，最后不忘提醒一句，“记得带好东西，没什么落下的吧。”

“没、没有，那我们先离开了，如果你有需要的，我们一定会帮您。”几人左右看看，气氛压抑地不想多留。

时光里的痕迹，只剩下了客套。

一点多余的话，都显得没有必要。任何礼貌性的配合，只不过逢迎利益。

除了他，谁会真正得在乎这所公司建立的心血呢？还能有谁比他更想让这个项目推广下去呢？他只是不想让自己辛苦研发的技术，团队辛苦策划的方案付诸一炬而已。公司若被收购，他永远无法成为这个技术项目的开创者和所有者。

说到底，还是自己太自私，非要扯上所有人跟自己受苦奋斗……黎民海有些心酸，难道只有被收购一条路吗？

黎民海视线转过一下子空荡下来的办公室，往日忙碌已被寂静代替。刚想转身，身后传来一个声音。

“黎、黎老师，您不要太着急，总会好的。”有些清澈声线突兀传来。

冷不防让黎民海惊讶地转过身，循声看去，一位高高瘦瘦的年轻男子从后面的办公桌前抬头，标准的领结打底衫程序男装扮，模样有些呆愣。

黎民海扶了下眼镜，这年轻小男生是技术研发部的新程序员，才来这里才一年多，却是平时干活最多、工作也最麻利不拖沓的，就是人有些木，不大爱说话，只是如今，技术研发部也只剩下个牌子，和自己支撑着了。

黎民海有些不忍，耐不住提醒道：“小吴，你也收拾下，这里暂时还不忙，其他人都回去了，你也回去吧，就当放个假，回去好好歇歇。”

“黎老师，我不走，我陪着您，其他人都走了，我、我还想跟着您。”小吴吞吞吐吐，站直了身子，微微僵硬，生怕黎民海撵他走。

“为什么呀？哦，你若担心找不到其他好工作，我给你推荐个，虽说我办公司不怎么样，但是我在这一块还是认识一些人的。”黎民海心里多了些遗憾和好感，有一想，帮一帮吧，毕竟难得这样实诚的孩子。

“我愿意留在这里，不仅想跟您学东西，我也相信您，这项技术一定有很好的潜力，而且我这么年轻，去哪里也不如这里能学更多东西。”小吴低下头又抬起来，眼神多了坚定，执着地说道。

“好！好孩子，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让这公司就这样倒下去，这项技术一定要推出去！你就跟着我，以后只要你想离开，我一定会帮你打算。”黎民海闻言深受触动，尤其在这种危机情形下，共处多年的同事都一个个离开了，反而是这样平时不起眼的年轻人跟着他、相信他，这种无言的感动在心底久久徘徊，缠绕不去。

也让他的心暖和起来。

如果下午谈不拢，为了技术，哪怕接受收购，他也要做下去。

……

咖啡馆。

黎民海左看右看，又从手机确定了是这个座位没错，眼神疑惑地看向对面悠闲看着他的小姑娘，不解地问道：“小姑娘，请问你家大人呢？”

“别看了，是我想同您谈。”童云苓顿了下，压低了嗓音说道。

黎民海恍然大悟，可是表情隐隐多了丝怒气，有些不理解地问道：“你？不要开玩笑了！

黎民海好些烦躁，忍不住捂住脑袋就想走，看来筹集不到只能破产等着被收购吗？

“等下，您这样，岂不是太不尊重您的这份极其有市场培育力的企划案了？这项新技术不说在全市，哪怕国内也是极具有前瞻性的，说不定能够开创一个划时代呢，若是这样就放弃了，未半途却已废，岂不是非常可惜？”童云苓见黎民海情绪有些烦躁失望地想走，心里一沉，索性咳了声，语速微快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