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石苞离开典农府后,受了不少磨难,外面的世界并没有像想象中那么顺利。
石苞的出身太低,低到连寒门都算不上,家中半片竹简也没有,官员们无论是谁都不愿意举荐他做官。
而这个赏识他的郭玄信,只是一个小小的谒者,就是一个三百石传达晋见使命的小官。
选的都是一些长的好看的帅哥,这样的小官,哪有什么能耐去举荐石苞呢。
于是石苞到处求官而不得,一次次沉重的打击之下,让石苞看清楚了这个世道。
石苞的目标一降再降,最后跑到郭玄信那里,请求郭玄信推举自己去当一个县中小吏。
郭玄信就说。
“仲容,以你的才华去县中为一小吏,实在是屈才了。可惜我只是一个小小的谒者,举荐无门啊。”
郭玄信边说边指了指腰间系着的铜印黄绶,这代表着基层官员的印授。
石苞叹了叹气,一阵“咕”的声音发了出来。
看来人不得不对五斗米折腰啊,石苞在心里感叹到。
“苞愿为尊驾牵马执凳。”
郭玄信皱了皱眉,看了看石苞有些消瘦的面庞。
郭玄信在心里想着,哪怕此人是个寒门出身,自己也可以推荐给谒者仆射,做个如同自己一样谒者是肯定可以的。
不得不说石苞的长相是真的俊美,绝对不弱于何晏。
石苞也是一个男生女相的小鲜肉外表,仪容很美。
见过他的人都称赞石苞。
“石仲容,姣无双。”
这姣和美两个字都是形容女子的,也用于容貌似女子,而且有些魅惑的男子。
所以容貌这一项,石苞是完全符合谒者的要求。
只是谒者仆射是个世家子弟,连寒门都瞧不起,又怎么会放一个黔首进来呢?
哪怕石苞是个寒门,郭玄信也愿意去求一求谒者仆射。
再说谒者的职责是传递各种命令,家中的人脉关系广一些终究是好点的。
终究郭玄信也是不忍石苞一身才华,最后落得个饿死街头的下场。
“仲容若是缺个暂时歇脚的地方,可以来我家中暂住,门客什么的莫要再提。为在下的门客,这是折辱仲容。”
石苞就这样住进了郭玄信家里。
不过郭玄信终究是个三百石的小吏,石苞在郭家住了两个月后,郭玄信的妻子终于忍不了了。
她找到郭玄信吵了一架,恰巧被石苞听见了。
石苞这下那还有脸在郭家继续住下去,于是找到郭玄信告别。
郭玄信很欣赏石苞,但是毕竟下有着老婆孩子要养,上有着老母需要奉养。
再三劝阻石苞无果后,郭玄信拿出了两串铜钱。
“既然贤弟执意要走,请收下这两串钱,也算为兄为贤弟做的最后一些事了。”
石苞握着这两串沉甸甸的铜钱,一时喉咙哽咽。
石苞如何不知道,这两串铜钱是郭玄信家里最后的余钱了,不用说肯定是背着嫂子拿出来的。
于是石苞推辞了。
“为兄再怎么说也是个三百石的官吏,这点钱财算不得什么,若是贤弟执意不取,莫怪为兄不认这个兄弟!”
说完郭玄信将石苞推出了家门,将两串铜钱塞进石苞手中。
石苞向着郭家的篱笆门深深鞠了一躬。
“郭兄今日之恩,苞没齿难忘,他朝富贵,必不相忘!”
当时正值乌桓叛乱,石苞便拿着两串钱做起了家中的老本行“打铁”。
石苞的父亲虽然什么东西都没有留下来,但是却传了石苞一身打铁的手艺。
现在北方打仗,打铁一定赚钱,于是石苞用郭玄信赠予的两串钱,买了些打铁所需的材料,北上去了邺城。
主要石苞没有想到,曹彰平定乌桓叛乱太快了。
曹彰就带了数百精骑莽过去,乌桓人一触即溃,曹彰所向披靡。
鲜卑人的首领轲比能一看曹彰这么骁勇,立马带着几万人加入曹彰,乌桓人就这样被平定了。
这时候石苞才刚到邺城,心中有一万句mmp说不出口。
身上的钱财都买了材料,石苞只能在邺城卖铁为生。
这一待,就是五年时间。
直到前些日子邓艾的亲兵在邺城找到石苞的时候,才改变了石苞的命运,原本石苞还要继续卖个十几年铁,才会遇到司马懿。
邓艾在信中诉说了自己为越侯家将,越侯怎么怎么厉害,对下属很照顾,跟着他有前途。
最后邓艾将铜锣惊虫的方法写在了最后。
这个方法是邓艾常年在田间发现的规律,而铜锣这是邓艾去了江东,才从越人手中搞到的乐器,由于这个乐器声音特别大,很适合这个方法,所以邓艾将铜锣写了进去。
石苞正想着,这锣是何物啊?
翻开最后一张绢布,石苞才露出了笑容,自己的老朋友在布上画出了铜铃的样子。
石苞将邓艾的信收进衣服里,内心笑着。
老朋友,你要是以为我石苞没有办法治蝗,那你就错了,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帮助,这恩石苞记下了。
石苞想拿点钱财打赏一下送信的士兵,在家长左翻翻,右找找,最后只翻出了几个铜板。
石苞对着士卒笑道。
“家中之物,君可自取,石苞去也。”
说完石苞就从家中走出,只带了些干粮和一柄自己铸造的最好的一柄剑,向着洛阳出发。
送信的士卒笑呵呵走进石苞的家里,寻找着值钱的物件。
一个时辰之后,一脸怒容的士卒走了出来骂道。
“家里面就几个破碗,几件破衣裳,不是打铁的吗?一件铁器也没留下啊,还充豪迈,呸!”
几个月后,按照约定来拿剑的公子哥发现石苞家里人去楼空,气的直跳。
“就是挖地三尺,也要把这个小贼给我抓回来。”
时间回到石苞从邺城离去的半个月后,石苞来到洛阳城,四处打听越侯的府邸。
“你要找越侯府,挨着皇宫外郭走你就看见了,离铜驼大街很近。”
越侯府外看门的两个家兵看见石苞,上下打量了一下。
脸到是很好看,不过穿着一身脏兮兮的破衣服,看着像个乞丐。
再一看,此人的手里拿着一柄剑,家兵立刻换上了一副笑容,殷勤走到石苞身边。
“这位侠士看着就不是凡人,请入府。”
石苞有些意外,以往自己登门,都是被打出去的,第一次有人请自己进去。
原来是夏侯称接到邓艾的信件后,吩咐了家兵们。
夏侯称知道石苞是打铁的,于是告诉家兵们。
“见到一个穷困潦倒,但是打铁为生的人拜访,就好言好语请入府招待。”
家兵们一看这穿的像乞丐,可不就是穷困潦倒吗?
手上拿着剑,不是剑客就是打铁的,没毛病。
石苞被带进了偏厅,婢女煮了茶汤端了过去。
石苞一直坐在这里喝茶,直到傍晚,夏侯称才从外面回来,听说有个拿着剑的乞丐来了,兴奋的来不及换下官袍,就跑了过去。
走到偏厅之前夏侯称才换回了严肃的表情,毕竟不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不是石苞。
石苞看见夏侯称从外面走进来,赶紧起身施礼。
“渤海石苞拜见君侯。”
果然是石苞,夏侯称兴奋的拉起石苞。
“士载在信中对仲容推崇备至,我早就想见一见仲容,这些终于如愿了。”
夏侯称对于石苞的安排也早就做过考虑。
石苞的出身太低,也没有什么仁德的故事流传,不能推为郎官。
剩下的要么从军,要么入夏侯称的幕府。
“我幕府有参军一职,仲容可愿屈就?”
参军是什么,那就是替征东将军参谋军机的人,最多只会有两名,可以说是心腹才可以担任。
石苞经过了这五年的碰壁,早就没有当初的雄心壮志,听见夏侯称第一次见自己就,这么重视自己,于是跪在地上。
“参军之位过高,苞愿为君侯府上家将,为君侯牵马执凳,至死方休。”
“仲容乃士载好友,所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你二人皆国士也,参军之位都有些委屈仲容了。”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君侯好文采!”
夏侯称一脸黑线,怎么这话现在还没有吗?
石苞最后还是接受了征东将军幕府参军一职,但是不管夏侯称说什么,石苞就是要给夏侯称牵马执凳。
石苞说夏侯称对自己的知遇之恩,无论如何都报答不了。
替治蝗一事出谋划策远远不够,非要给夏侯称当马夫。
正好石苞在洛阳也没个去处,夏侯称让人收拾了外院东侧的一间待客小院,让石苞住了下来。
夏侯称在石苞的小院聊到很晚,石苞把自己除蝗的计策毫无保留的告诉夏侯称,直到三更天,夏侯称才回到周彻那里睡觉。
第二天一早石苞换上了夏侯称送的干净衣袍,站在府外马车旁瞪着夏侯称。
夏侯称一出来才发现,石苞洗了脸换了衣服,长的怎么跟何晏似的,有些女相、妩媚?
石苞上前扶着夏侯称上马车,然后自己坐在了外面,替夏侯称赶车。
从这天起,夏侯称家的马夫就失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