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蜀椒不知寒时杰所想,只是觉得父亲如此辛苦,有点心疼。
“这个账册,很重要吗?”寒蜀椒问道。
“嗯,重要啊,椒儿,这是为父的命根子啊。”寒时杰遂把这些年的生意艰难之处跟蜀椒悉数讲了,他不得不行贿,所以记录了这本册子。
这是他们行贿的证据,之前没人知道这本册子在,没有什么。
而现在这本账册被摆了明面上,只要寒家还有这本册子在,未来不管是大皇子还是二皇子继位都不会放过他了。
寒时杰欲哭无泪。
甚至都不用等到继位了,他们皇子想要他一介小小商人的一本账册又有何难的。
“椒儿,你能不能跟为父说,到底是谁要偷这本账册?”寒时杰像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紧紧盯着寒蜀椒。
寒蜀椒低头想了想,摇了摇头,她不知道。
更重要的是,就算知道她也不能说,因她不仅仅是寒蜀椒,她还是蝉衣。
这是组织的原则。
而且她已经准备放弃这个任务了。
其他的就不是她能够左右的了。
寒时杰无奈的点点头,起身摸了摸寒蜀椒的脑袋,让她先出去了。
寒蜀椒径自来到寒夫人的房间,陪着寒夫人一下午。
自从寒蜀椒回来,寒夫人的身体真的好了很多,每天也能够下床走一走,也有一段时间没再吐血了,得空还总想让寒蜀椒学习刺绣。
刚得知寒蜀椒这些年从没学过刺绣的寒夫人自责的很,恨不能把全身的刺绣技艺都教给寒蜀椒,虽然寒蜀椒表示她不太用得上刺绣,但就像江铃一样,被强制上岗了。
寒蜀椒虽从没学过刺绣,但好像颇有天分,拿起针来也是像模像样的。
这一阵日子对于寒蜀椒来说就像是天堂,与失散多年的家人相认,三餐有人共,心事可与亲娘说。
寒蜀椒是真的想就这样过下去的,可是,她已经十八岁了。
寒时杰很是操心她的婚事,毕竟曾经离家十多年,女大难嫁。
寒蜀椒归家没几日,寒时杰就到处托媒人说亲了。
一日媒人带着一位少年郎来到了寒家,与寒蜀椒相看,寒蜀椒当然是万分不愿的,奈何父亲母亲齐上阵,都下死劲的劝她,寒蜀椒只得进花厅与之一见。
甫一相见,寒蜀椒眼前就是一黑,差点昏倒当场。
原来这少年郎不是别人,正是寒蜀椒欲于寒宅行窃那日在酒楼走廊上遇到的那个浪荡公子哥。
寒蜀椒白眼一翻,转身就要出花厅,那媒人还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讲这公子哥的身份,原是当朝国舅的大公子——姬煅。
寒蜀椒脚步停了下来,就算她在组织里训练,再怎么不通俗事,也知道当朝国舅的大公子,和她这个商户女,怎么可能配得到一起。
要知道可不是谁都能称得上是国舅的,这可是皇后的亲大哥呀,皇后大哥的儿子,就是皇后的侄儿,亲侄儿,民间都说姑侄亲,这在皇家也是成立的。
离京城稍近点,稍有点朝堂、后宫关系的人家都知道皇后可疼爱这个大侄儿了,简直当亲儿子疼,有时候甚至连二皇子都不如姬煅这个表哥在皇后跟前有排面。
不过好在二皇子也不是小气善妒的孩子,和这个表哥也处的比自己的亲兄弟还要好。
你就说她一介半路出家的商户女怎么可能配的上这个天之骄子,到底是什么样的媒人能不靠谱道这个程度,拉这种门不当户不对的媒啊。
寒蜀椒停下脚步想了想,转身行了个礼,道,打扰了,恐是媒人搞错了,我们寒家小小门户,怎配的上国舅府的大门,还请公子移步,慢走不送。
姬煅笑了一下,说不出什么意味,怎么会,我觉得很配啊,你爹娘也觉得很配。
寒蜀椒听罢皱了眉头,原以为父亲母亲可能不知道媒人带来的少年是谁,才劝她来看的,却原来,他们早已知道今天来的是国舅府的大公子?
他们怎么会相信国舅府的大公子会娶她啊,寒蜀椒陷入深深的怀疑,今天的事更有可能是这位大公子不知怎么知道了寒蜀椒是酒楼里和他发生冲突了的姑娘,于是特意联合了媒人来戏耍她一番才对。
寒蜀椒命下人送客,马不停蹄的来到了父亲的书房,把那日在酒楼里的冲突跟父亲尽数说了。
包括自己的推测,可能他那日没占到什么便宜,没讨到什么好处,所以今日特来报当日之仇,并非诚心相看的。
寒蜀椒这一坦诚却是解开了寒时杰不小的困惑。
他初始让媒人留心京城哪家公子适龄未婚,还特意点了几家的公子,让媒人多上点心,美言几句,若能成好事,礼钱少不了。
点的那几人俱都是二皇子一脉的,当然也都是同一阶层的,并没想过要跨阶层。
可是过了一阵子,媒人来回信,那几家并无意与寒家结亲。
寒时杰泄气的摇头,对方都未相看过寒蜀椒就拒绝了这门婚事,可见是把寒家当成大皇子党了。
寒时杰泄气之余甚至想,不然干脆做个彻头彻尾的大皇子党好了,也抛下身家性命搏一搏,可是他哪有什么本钱去搏啊。
就像前文说的,大皇子若是登基,二皇子身后的生意会倒一波,也许寒家的生意会更上一层楼。
可若是二皇子登基,大皇子这棵大树一倒,树倒猢狲散。而在权力场还有一句话是斩草要除根,更何况除掉的是棵大树,不除干净估计二皇子都睡不着觉。等待着他们这些给大皇子行贿、增加大皇子筹码的商人的下场只能是死啊,还有第二条路吗?
而且现在大皇子很有可能知道了他手里有账本,而消息是从商会传出去的,大皇子甚至已经知道了他们准备借这个账册保命,在他失败后还要给他泼脏水的,他可能会放过寒家吗?
寒家已经没有机会上赌桌了,或者说,这场权利的游戏,寒家已经出局了,现在他只能想办法自保。
寒时杰头发不只是两鬓斑白了,而是成把成把的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