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朵是怎么死的？”苏春问。

“是，是大少爷弄的。”李嬷嬷说道，“那日戴四爷离开后，大少爷去找戴四爷，误闯了三朵的房，一时心动。谁知三朵不从，大少爷不小心把三朵掐晕了。”

“为了毁尸灭迹，只能将三朵制造成自杀，却不知被谁看了去，都在说是戴四爷杀人。”

李嬷嬷这话半真半假，死到临头，她还是想自救一番。

她不能把自己偷抢三朵发簪的事说出去。

说出去她就死定了。

在这重重恐吓下，李嬷嬷保持一分理智，最后把大少爷给推出去顶罪。

“此话当真？”苏春再问。

李嬷嬷说道：“我的性命都在你手中，我哪敢说谎？”

苏春出去，跟他们商量了一番，确定这个李嬷嬷没有说谎。

她与周家大少爷，荣辱与共，没必要陷害大少爷。

如果真的是大少爷做的，那么想要为三朵报仇，得要从长计议了。

“李嬷嬷怎么办？”

“不如杀了？”有人建议道。

苏春说：“世人最看重的是面子，李嬷嬷身为周家的管事嬷嬷，比谁都看重面子。将绣有她名字的内衣内裤留下，她回去就不敢多说一句。

这些贴身的东西，一旦曝光，总能让她无地自容。”

“小姐这个法子好。既不伤天害理，又能控制住李嬷嬷。”

于是苏春等人实施计划，串供之后，为了符合李嬷嬷走亲戚的事实，他们把李嬷嬷灌醉，再把人给送回去。

他们却不知道，醉醺醺的李嬷嬷被搀扶进去后。

去的不是自己的住处，而是另一个僻静的院子。

站在李嬷嬷跟前的，不仅有周夫人，还有周大少爷。

周夫人问儿子，“你确定只有她一个人知道？”

周大少爷说：“事到如此，不得不将事情真相告知母亲。”

“这源头都是贪惹的祸，当日戴四爷打了三朵姑娘后，奶娘看上了三朵姑娘头上的发簪。

这发簪是黄家人给三朵的，据说价值二百两银子。奶娘起了贪念，用利诱拿不到手后，就有威逼的手段。

谁知这个三朵倔强得很，不仅不从，还辱骂了奶娘。奶娘气不过，所以才掐死了三朵。

三朵是戴四爷的人，奶娘见三朵姑娘晕死过去了，连忙来寻孩儿，让孩儿想法子。

孩子念及奶娘的情谊，过来看了看，见三朵姑娘只是晕了过去，还没死。于是就想造成她自杀的事实，也不知被谁传了出去，弄得人人都说是戴四爷杀了三朵姑娘。”

“这府里有内贼。”

周夫人说：“这件事终究是你做错了，不能让你爹知道。”

“奶娘该怎么办？”

“这些年来，她仗着是你的奶娘，在府里做了不少惹人心烦的事。不如借这个机会，送出去。”

以防万一，还是弄死她算了。

这念头一闪而过，最终被周夫人否决了。

……

苏春抱着碗，吃着最新鲜的豆腐脑，小小的人还不够碗大，却吃得异常认真。

边上坐下一人，低声说：“李嬷嬷死了。”

她的头从碗里出来，可爱的脸庞上带着一双疑惑的眼，像是问为什么。

那人说：“听周府的人说，李嬷嬷嚼舌根，把三朵自杀的事说成了被戴四爷杀死。周夫人为了惩戒她，打二十棍再送出去。谁知二十棍刚打完，这人就断气了。”

“是故意的还是无心的？”苏春问。

“无心的，当场周夫人就哭了，哭得真情实意。怕不是有意的。”

也该是李嬷嬷没有福气。

三朵的事她本来就与大少爷商议好，说三朵是自杀的。

可是她跟人碎嘴，为了脱离嫌疑，说着说着就把三朵的死，往戴四爷身上猜测。

这就造成三朵被戴四爷杀死的流言。

这就弄巧成拙，把好事做成坏事了。

为了给戴四爷一个交代，周家必定是要严查的。周府里总共这些人，一个个排查，也就能查到李嬷嬷身上。

还没查清李嬷嬷就被苏春抓走了，再等李嬷嬷回去，等候她的却是周夫人的质问。

这时候酒气冲天，头晕脑装的李嬷嬷哪敢说谎啊，还不是一五一十将流言的事给说了。

为了给戴四爷一个交代，为了停息流言，周夫人下令杖责二十，再驱逐出府。

为了保留颜面，也为了拉拢人心，周夫人吩咐下人下手轻些。

李嬷嬷已经受到惊吓，现在又被夫人敲打一番，更是心神疲倦。后面被奴仆一番杖责，熬着熬着人就断气了。

也是她活该，一时起了贪念，害了她人性命，也害了自己性命。

真是应了那句话：害人终还自。

……

打探消息的人说：“戴四爷走了。不要周大人送，毫无征兆的离开了。外头很多人说，这次周大人的升官是要泡汤了。”

苏春将擦手的布巾扔下，“这个戴四爷是不是侯爷派来的也未可知，怕不是来捞钱的。”

“是来也是，他是来者不拒。听说秦掌柜，还想将秦蓉送给四爷，后面因为要回本家，就搁置了。”

“秦掌柜一直有这个想法？”

“是想攀上戴家，但秦蓉姑娘不乐意，闹了好大一场。后头就说想想，不过前几日看秦夫人的意思，像是要送秦蓉给戴四爷做侍妾。”

苏春点了点头，不把这事放心上。

“周家人要将李嬷嬷送出去，我们去看看。认认人脸，李嬷嬷的儿子们或许能利用一下，利用他们给周大少爷一个教训。”苏春说道。

“是。”

穿上麻衣，又有两人带着，苏春一行就是普通人，进了人群都不被认出来。

或许有人因为她娇憨可爱多看几眼，但谁也不会想到，这个就是回春药业的东家。

三人站在李嬷嬷家不远处，听着李嬷嬷亲属的哭丧，看着李嬷嬷的尸体被抬进棺材。

周大少爷站边上，一脸的悲伤。

这个人也不知是真情还是假意。

一个青衫的包着总角的丫鬟，站在周大少爷身旁，耳语了两句。

大少爷回了两句，那丫鬟就急匆匆走了。

苏春问身后的人，“这个丫鬟看着眼熟，她是不是秦姑娘身边的人？”

“不知，让我去跟踪一番，再回来告知东家。”

苏春站了好一阵子，才转身离去。

当去跟踪的人回来是，那丫头就是秦蓉的贴身丫鬟，苏春如同当头一棒，一下子被打开窍了，想通了许多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