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上就放假了,你什么时候回家?对了,你家是哪里的?”王大龙问道。
“我家?……”小汪迟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
王大龙并不知道小汪的情况,不知道她就是王三春的女儿。他见小汪犹豫了一下,欲言又止,还以为小汪不想和他说家里的情况。
王大龙觉得,这也可以理解。不管怎么说,人家终究是个女孩子,有些个人情况不想和外人说太多,很正常!
他想到这里,又对小汪说道:“明天我和保安部的同事,夏队长、刘远征他们,在我表哥的餐馆里聚餐,你要是明天不回去,和我们一起吃饭吧。大家在一起热闹热闹。以后,咱们就不再是同事了!”
王大龙向小汪发出了邀请。
小汪点了点头,马上又摇了摇头,对王大龙笑道:“谢谢你的邀请,不过,我就不去了。你们在一起喝酒,我去了,不太合适。”
王大龙想了想,也对。
他笑着对小汪说道:“那以后有机会了,我单独请你吃饭。算起来,在咱们厂里,除了保安部的同事们,就属你和我比较熟悉了。”
“嗯,好。”小汪微笑着,很认真地点了点头。
和王大龙聊了一会儿天,释去了心头的疑惑之后,小汪带着愉快的心情和王大龙告别,回她住的单身公寓去了。
王大龙回到宿舍里,随便吃了点东西,将外套脱下来,朝床头一挂,倒在床上蒙头就睡。
他是真的太累了,躺下不过半分钟,就进入了梦乡。连夏队长和刘远征他们回来交谈,整理东西,王大龙都没有任何觉察。
这一觉直睡到次日清晨,王大龙才悠然醒来。躺在床上,他感觉自己的身体像是重新蓄满了能量的电池,精力格外充沛。
起床之后,王大龙整理了衣服和被褥,将这些东西拿到陈源店后面的仓库里先放着。然后,他将夏队长和刘远征几个人一起请到了陈源的店里。
王大龙请夏队长他们吃饭,陈源看看生意不是太忙,也坐下来和他们几个人一起吃饭、喝酒。这顿饭一直吃到午后,夏队长他们几个人才醉意熏熏、开开心心离开。
王大龙酒量向来不错,这一顿饭,他只喝了约有几两白酒和两瓶啤酒,并没有怎么上头。
他问陈源:“哥,你们什么时候回去?”
陈源正拿牙签剔着牙,听王大龙问他了,喷着酒气说道:“准备腊月二十八晚上关门歇业,收拾收拾,到二十九再回去。”
陈源将牙签丢到桌子下面的垃圾篓里,问王大龙:“你今天就回去?”
王大龙起身,将外套扣子系好,又抻了下衣服,对陈源说道:“我明天回去。等一会儿我去绿原农庄看看。”
“那里有什么看的?乱糟糟一个工地!”陈源说道。
王大龙笑了笑,说道:“在绿原农庄看门的人,是一个姓杨的师傅。他原来属于春城集团,不过是个临时工。我昨天下午和他说了一下,让他春节继续在绿原农庄看门,他答应了。我一会儿去,和他再交待一下,另外,工资、过节费这些,也提前给他发一部分。”
“他过年不用回家?”陈源问。
王大龙说道:“老杨师傅就一个人,孤家寡人,在哪儿有吃有住,哪儿就是他家。”
“是这样,那你去吧。”陈源端起杯子喝了口水,起身慢吞吞朝后厨走去。
王大龙来到店门口,从口袋里掏出几张票子,放在桌子上,对陈源老婆说道:“嫂子,这个钱你拿着,是刚才的饭钱。”
“你在这里吃饭还给什么钱?快,把这个钱装回去。”陈源老婆走过来,拿起票子就朝王大龙兜里揣。
王大龙几步走出店外,说道:“嫂子你就别谦让了,钱你拿着吧,我还有事,得马上到绿原农庄去。”
说着话,他下了台阶。
“你说你真是……大龙,你在这里吃个饭,喝个酒,你还给钱?你把我和陈源当什么人了?我们不是自己人?”陈源老婆站在店门口的台阶上,像是发牢骚一样,数落已经走下台阶的王大龙。
“嫂子快回去吧,外面怪冷的,我走了。”王大龙冲着陈源老婆摆了摆手,转身朝公交站走去。
陈源老婆站了一会儿,见王大龙走远了,便将钱装进围裙上的口袋里,转身走进店里去了。
如果只是平时偶尔在这里吃个早餐,或者被陈源叫来吃个饭,这些小来小去,王大龙自然不会提钱的事。可是今天他是请保安部的同事们来店里吃饭,十来个人,有十几将近二十个菜,还有烟酒和茶水。连吃带喝带抽烟,他再不给钱,就有点不好意思了。就算是亲兄弟,也得明算账。
王大龙乘着25路公交车,来到绿原农庄的时候,见老杨师傅正拿着一捆粉条站在板房门口。
那只大黄狗见王大龙来了,好像已经认得他了,摇头摆尾,并没有像上次那样猛吠。
王大龙从口袋里掏出一小包肉干,将包装撕开,丢了过去。黄狗轻声“呜呜叫着,好像护食一般,低下头,欢快地吃了起来。
“小王老板,你还没有回家?”老杨师傅看见了王大龙,笑着和他打招呼。
老杨师傅一笑,他脸上的皱纹就像是风干之后的菊花,一条一条,聚拢在一起。
王大龙微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杨师傅,春城集团把你的工资结清了没有?”
老杨师傅说道:“结清了!人家大公司做事还是地道,不光结清了我的工资,你看看……”
他将手里拿着的粉条扬了扬,又继续说道:“还发了粉条、肉、米、油,说是过节让我吃。我本来就是个临时工,现在又不是他们公司的人了,人家还能记着这个,真是不容易!”
老杨师傅说着话,很是感叹。
他本来是在绿原农庄造房子那家建筑公司所雇佣的临时工,在工地上守门。后来,春城集团嫌那家建筑公司做事不利索,怕误了工期,就把那家公司清退了,准备过年之后再换一家。不过,春城集团的人见老杨师傅做事还不错,又是个无依无靠的老人,就把他留了下来,让他继续在工地上看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