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达了此行的终点——远东一块森林边缘的牧场。

这一行人，即将在这里服苦役，奢望着沙皇几乎不可能颁布的赦令。他们会一直在这里，一直在，放马放到死。

兵们把他们扔在这里，自己进屋喝酒。

少年盯着兵头头腰间镶金的小腰刀发呆。他要去偷那把刀，用它换几块方糖，再换一块方巾，围在二姐的头上。或许有了它，二姐便不用再受人嘲笑。

是夜，月黑风高，万籁俱寂。

兵们都喝醉了。在屋里东倒西歪躺了一地。

少年掀开门帘，轻手轻脚走了进去。贴着墙根，慢慢朝着兵头那边溜。

四周极寂静。唯有一两声细细的鼾声响起。少年尽可能的放轻他的步伐。

手摸到了镶金小刀的刀柄。用力一抽，小刀即将滑出并头腰间的皮刀鞘……

兵头把手一抬！

少年一个哆嗦。

兵头并没有醒。他只是嘟囔了一句什么，接着又把手放了下去。

少年舒了一口气，紧紧握住小金刀，往屋外小心翼翼的走。

脚步声轻轻地响起。哒，哒，哒。

还有五步，就能走出屋外。

五。

四。

三。

二。

一……

坐在他旁边的那个兵，突然睁开了眼睛。满眼是红血丝和通红的愤怒。

“臭小子！干什么？”

少年拔腿就跑！

身后的小屋中传来一阵嘈杂。紧接着，嗖的一声，一支箭擦着少年的头皮飞了过去。

少年头皮一紧，腿一软，往前没命的跑！

兵们追出屋子，箭如连珠，嗖嗖嗖乱发。

少年东躲西藏，然而一个不小心，肩头被一只羽箭射中。

疼啊！

他一个趔趄。钻心的疼模糊了他的视线，让他肚里直恶心。

他慌不择路，逃进了牧场边的森林。森林树枝茂密，泛着冬夜的浓雾。少年甩开身后的兵挺远，蹭蹭蹭爬上了一株老松树。

森林里雪少，兵们没法寻着脚印找到少年。少年躲在树顶，捂住嘴，紧张和痛苦让他冷汗直冒。

兵们从松树下走过。少年伤口一阵抽痛，一粒豆大的汗珠冒出来，不听话的往下掉，还好，被他赶紧接住。

兵们走过去了。渐行渐远。到最后，连一声极轻微的窸窣声都没有了。

森林里恢复寂静。

少年不敢下树，只是静静地等。等啊等，等啊等，直到夜晚快要过去，东方泛起天光。

他这才敢下树。他也不敢回牧场，想绕个道，从牧场旁边走出森林。

然而走了许久，森林仍然不见尽头。满眼仍然是黑色的树干和白色的雪。一片莽莽榛榛。

他这才明白，自个儿好像迷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