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不到这个李慕安来到这个西宁郡连半个月都没有的时间里，他竟然得了如此一员猛将？”

李哲凝眉远望万军之中滞如砥石的张将军，对面不过数百之众，竟然敢挡在万军之前，他就不怕自己将他们切成碎片吗？

不过既然他找死，那就成全他好了。

李哲的笑容阴蛰而冰冷，冰冷的眼神越过了数百米外场中横刀立马的张宁并一路望向了慕安，如同幼年猛虎终于遇见了一只可以让他向成年巨虎展示自己獠牙的幼鹿一般兴奋。

他要将李慕安新得来的上将斩杀在李慕安的眼前。

用那人的鲜血向他表示一下自己对于这个异母兄弟的欢迎。

……

“李哲，你果然还是这么冲动。”

慕安望见了李哲阴冷而诡谲的笑容，他瞬间明白了自己这个异母兄弟心中的所思所想，李哲想要用斗将的方法来解决张宁，他果然还是中计了。

自己这个兄弟从小便被慕安压了一头，所以自始至终便一直在寻找一个可以战胜他的机会，而如今慕安主动将那个机会送给了他，他便如同见了血的大猫一般急速扑了上去。

或许不知是计，亦或许他根本不在乎。

慕安望着远处的暮星，手里尽是冷汗。

……

“你们手下有谁人可以战胜他呀？”

他的朝着身边的羌人首长们温和的笑了，眉目之间却尽然是不容拒绝的冰冷和决绝。

羌人们望着李哲的笑容纷纷撇过头去，竟然一时无语凝噎。

但片刻过后，西宁本地羌人中汉化水准最高的那个部落首领姚星便拱了拱手。

“不如直接射杀？”

西宁姚氏出自关中，在前朝天下大乱时候从关中出逃至了西宁，并一路扎根和汉化在了这个帝国的边陲的省份，如今已经传了三十余代了。

李哲身前这个低眉顺眼甚至有些其貌不扬的姚星便正是如今这西宁姚氏的首领。

姚氏作为西宁本地汉化水准最高的氏族，一跃成当地羌人中的最强部族，所以当姚星一开口，所有李哲近前的羌人首领便开始用并不标准甚至有些奇声怪调的汉语开始附和。

“将军……敌军甚强，不若用弓箭直接将其射杀便可。”

“是极！”

“我等也是如此想法！”

“附议。”

没有一个羌人首领想要派出自家最精锐的武士去迎战数百米外渊亭峙立一派上将军风度的张宁，他们是蛮子，但不是傻子。

他们一眼便知道对面的汉人很强，而且他们竟然一眼便从他的身上看出当年汉飞将军李广的身影。

也就是身边这汉人世子祖宗的影子。

“那姚星，便由你来出战吧。”李哲笑了笑，这个姚氏羌人在当地甚强，甚至隐隐有取代羌王的痕迹了。

这可不行，蛮子可以强壮，可以凶横甚至可以无恶不作，但他们绝对不可以接受汉化，读诗书，学汉文，穿汉服，毕竟一旦这些蛮子汉化并接受中华，那他不就是孔子口中的正统的华人了吗？

一个蛮子能够通过汉化成为一个华人。

那他又成了什么人了？

汉化蛮子？简直有些可笑了。

蛮子便是蛮子，谈什么汉化，不如去死。

也是时候让这个蛮子回忆一下自家祖辈赖以驰骋天下的勇武到底有什么用了。

李哲的眼神很是冰冷，他的扇子动了动，从家族一路随他西进三万里的随从会意，数百把明晃晃而且燃烧着天地元气的刀剑相交于姚星之前。

他的选择不多了。

或上前力战而死，或是被汉人以违抗军令的理由斩杀当场。

“为什么是我？”

他望着李哲，眼神中尽是困惑，一路以来，他都是李哲最忠心的属下，可以说他为了讨好李哲，就差把自己的部落给当了，但现在他竟然卸磨杀驴？

“你不该妄想做个华族，汉人的。”李哲朝他笑了笑，嘴角尽是奚落和嘲讽，这个可笑羌人的剩余价值已经被榨干了，他也该去死了。

毕竟汉人、华族？

可笑。

“不该是我的。”姚星望着李哲，目光沉静，先前的低眉顺眼已经尽数消失了。

“也对。”李哲用马鞭指了几个先前在大帐之中对他多有忤逆的羌人，“你们上。”

……

空气中的尘烟已经尽数落下。

不过片刻的功夫，夕阳已尽，一直远垂于天际的斜阳日暮已经彻底消失了，残留远方的椭圆金红色轮廓只在远山中残留有余荫。

张宁眺望了一眼夹杂在雪山谷地之地的寂寥星空，瑰紫色的夜幕中尽是无声闪烁的群星，十二匹潇潇而鸣的无主战马正在主人尸体边上不断嘶鸣徘徊。

鲜血已经干涸流尽，可怖的黑紫色血痕在隐约可见。

张宁已经杀了十二个人了。

这些武艺平平的羌人只不过是一些倒霉弃子。

“这些羌人是自寻死路。他们要是派出大军来，我尚且忧惧他们几分，可他们竟然想跟我玩斗将？”

张宁望着远处飞速袭来的羌人，心中的忧惧竟然在片刻之中尽数消失了，他用马槊指着对面袭来姚星，颇有些漫不经心甚至不以为然的朝属下笑了笑。

声威显赫的羌人大军已经停下了，不知为何，那些羌人竟然没有选择突进百米用弓箭来结束他们的生命，反而驻守在原地，并派出了一个具装武士来阵前斗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可惜那些羌人的首级要全归将军了。”

张宁手下将士撇了撇嘴，甚至有些可惜羌人并没有一拥而上，好让他们杀个痛快。

对面的羌人来的飞快，架着一柄来自汉地也不知道传了多少年的长矛携着马力如闪电般划破了空气，张宁甚至微微听到了矛尖擦过空气时空气炸裂的声音，这是羌人势在必得的一矛。

张宁望着飞来的长矛，并不慌张，甚至还在毫秒之间做出了一套令羌人目瞪口呆的动作，他只是简单侧身便闪过这快若闪电的一击，他随后侧身上扬，闪过羌人追击而来的另一套斩击，随后张宁便提枪斜刺，三米长的马槊便一击洞穿了羌人的胸甲一击心脏。

“扑通”

在与张宁接战的第三秒，这个羌人的尸首便坠下了战马。

这已经是他杀掉的第十三个羌人了。

羌人阵中又扬起了一阵尘烟，一个浑身萦绕着天地之力的羌人武士架马出阵，来人正是姚星。

张宁笑了笑，终于来了一个配得上的对手。

“来将通名！”

“西宁姚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