拂乙从妄阳楼出来后就回了相府,她的‘表亲’应收拾干净阁楼了。
相府阁楼与大门相距甚远,遂抄路。
翻墙。
墙上突然跃下一抹洁白的身影,轻盈如燕。
不远处。
相府大小姐李琼仪与二小姐李琼音正在后花园闲逛,芳龄十七八岁。
李琼仪与李琼音也没去看过那新来的乡野表小姐,听下人议论说长得极美,明唤陆衿。
她们不信,能美到哪去!
特地来这蹲瞧。
一婢女指了指拂乙,对着李琼仪悄悄说道:“大小姐,那翻墙下来的人就是那表小姐,陆衿。”
两个人忍不禁掩鼻暗暗嘲笑,果然乡野出来的上不了台面,连大门都不会走。
“站住!”李琼仪立马叫住了拂乙,“你还真是粗鄙,竟翻墙入院。”
拂乙看了过去,无畏的直视着她们。
李琼仪与李琼音终是瞧见了拂乙的真容,霎时身体一僵,脸色一黑,瞪直了双眼,纷纷说不出话。
这个乡野来的怎有如此绝世美貌,简直好看得不像话。
拂乙不语,也就这么的望着她们,神色冷漠疏离,没有丝毫温度可言。
李琼仪李琼音突然对上拂乙的双眸,才回了神,真冷。
她们一脸的不悦,她们可是相府小姐,锦衣玉食,怎能让如此乡野比了去。
李琼仪迈着碎步,扭着腰走近了些,不屑的瞥着拂乙的全身行头。
穷!
穷!
竟妄想来相府当千金小姐享福,脸皮真够厚。
李琼仪一脸傲慢的扶了扶头上的华贵簪子,泠泠作响:“陆衿,你这裙襦的样式在哪订做的我怎从未见过,料子也太寒掺了吧!”
“我闺中有些旧衣裳便施舍给你吧,近日我在千璃裳齐师傅订做了好多新衣裳,都穿不完,你怕是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华贵的裙衫。”
李琼仪说完,甩开衣袖,一身华贵裙襦散发各种香味,手腕,颈上的珠宝金饰闪得耀眼,生怕旁人不知晓她是富贵小姐似得。
“大姐姐,这千璃裳的衣裙一套最低都要二百两呢。”二小姐李琼音在一旁艳羡道,“大姐姐腕上的碧玉手镯可是千璃裳刚出的新品,仅仅三只,想不到竟在大姐姐手上。”
李琼音乃三姨娘所出,三姨娘早已逝世。
李琼音将嫉妒强压心底,这些她从未有过,穿的用的都是李琼仪不要的。
自她娘亲去世后,她只能靠讨好阮氏李琼仪母女,日子才好过些。
李琼仪扬了扬下巴,更得意地微笑着。
拂乙依旧不说话。
很冷。
李琼音撅着嘴巴带着怒意:“大姐姐将衣裳赏你,你还不快谢恩。”
“花里胡哨。”拂乙不太耐烦地走过她们身侧,头也不回。
“你个野丫头真是没教养!乡野来的山鸡也想来相府当小姐,别做梦了!”李琼仪转了身,指着拂乙的身影嘲讽道。
拂乙回头轻轻瞥了一眼过去,莫名的吓得她们一哆嗦。
李琼仪被这么一瞪,自尊心哪受得了。
“你个野丫头,你跑什么!粗俗,脸皮厚!忒!”李琼仪拿起地上的细石子就朝拂乙扔了过去。
拂乙冷不防丁的将手中的珍珠扣往身后一弹,那颗小小的珍珠扣快如闪电,直接与那细石子相撞,细石子被弹了回去。
砸回李琼仪头上。
“啊!痛。”
“大姐姐,这石头成精了吗?”李琼音瞪大了瞳孔,捂着嘴。
李琼仪捂着额头上的小包,咬牙切齿:“陆衿!你干的是不是。”
李琼仪可疼死了。
“是。”言简意赅,拂乙多一个字都不肯说,自顾走去阁楼。
李琼音嘴巴‘哦’得圆圆的,怎么可能做到的,那乡野丫头看都没看过!
拂乙推开阁楼的门,‘砰’的一声,拿脚关上了,头都没回过。
李琼仪踢了一脚婢女,怒吼着:“愣什么愣,扶本小姐回去找大夫!毁容了!”
众人恶狠狠的瞪着那座阁楼,悻悻的走了。
李宝荣早就差奴仆将阁楼收拾得干干净净,有两层,宽敞且透风好。
拂乙很满意。
但里头有一娃娃脸的小姑娘,头顶两个小圆辫,笑脸嘻嘻:“表小姐。”
“你哪来的?”拂乙漫不经心地走过她身侧,问道。
“表小姐,奴婢是相府李相府的婢女,奴婢叫小菊,早上奴婢见过你的。”
名唤小菊的婢女异常兴奋,相爷竟然差她来伺候仙女,她可开心了觉得可出息了。
小菊早上偷偷望了她一眼,没怎么看清楚。
近看这位仙女还真是美得不像话。
但仙女身上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势。
小菊关切地拉过拂乙的手,想帮她打理肩上的包袱。
拂乙无情地抽开。
从未有人牵过她的手,她很是反感。
小菊挠了挠腮,嗫着脚步跟在她身后。
“表小姐,奴婢还没见过像你这么美的人,像画里走出来一样…”
“表小姐,相爷差奴婢来伺候你,以后奴婢就跟着你…”
“表小姐,你吃晚膳了吗…”
“表小姐,你是下凡的仙女吗…”
胡说八道。
拂乙惜字如金。
随便往一处扔了包袱,找了个椅子,淡然地坐了下去,倒了杯水轻抿着,听着小菊喋喋不休。
也该有个做饭的,她不喜欢做饭,懒。
话就是多了些。
小菊小心翼翼地帮拂乙整理包袱,都是些金灿灿的帖子,一些檀香,极好闻,还有些大大小小的令牌,印章……小菊不知道上面写了些什么,她不认识字。
总是很多莫名其妙的东西,仙女的宝物吗…
拂乙就这么冷冷的望着小菊翻包袱,若那小丫头敢说出去,随时送她去见阎王爷,可瞧她那单纯的模样,应该都不认识。
拂乙索性就不管她了。
小菊翻了半天一件衣裳都没有。
等了些许并没有奴仆送换洗的衣物过来,这个时辰,相爷怕是早已在柳姨娘院中快活了。
小菊想让拂乙穿她的,但是她比拂乙矮了一个头。
小菊揪着小手,悄悄地瞥了拂乙一眼。
拂乙一脸无所谓的挨在椅子上,双脚交叠架在案桌上,手里捣鼓着刀具,削着木头。
面色平静,却有种杀猪般的错觉。
小菊想了想还是亲自去库房要吧。
“待会有人送来。”拂乙依旧垂着眸,捣鼓着手中的玩意。
声音冷若冰霜,让人不敢靠近半步。
小菊吐了吐舌头,折了回来:“好的,表小姐。”
没过多久,内外响起了‘叩叩’的敲门声。
小菊连忙推开门出去,空无一人,地上都是大大小小的锦箱子,很轻,小菊一个人搬了进去。
打开一看。
都是衣裳,料子极好,丝滑轻薄,简洁朴素。
白的,白的,白的,还是白的。
小菊在粗房洗衣物的时候也没见过夫人小姐们穿的有这么好的料子。
小菊看到衣裳里的标签她呆了,那两个字“千璃”她认得,每次洗衣物的时候,麽麽都在旁边训斥不能弄坏那两个字。
还有贴身被褥。
珍珠白,月牙白,各种白。
不管是什么,都是白的,但是做工极好,看都看得出不是凡品。
绝对不是相爷差人送来,小菊抬头望着拂乙,一脸迷惑。
拂乙冷着脸,吹了吹火折子,点燃了檀香:“朋友送过来的。”
小菊继续埋着头整理着,相爷不是说汕县来的吗,第一次来京城…怎么在京中有这么有银子的朋友。
小菊把李宝荣送来的被褥用品都扔了,那表小姐看着就很洁癖,定是不喜欢别人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