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
穆夫子提着衫褥,小跑进来:“墨院长,墨院长,来人了,看着像来寻事的。”
后边。
霍奎提着把大刀,怒横着脸,快步进了书院。
高大魁梧,两弯眉浑如刷漆,对着广场的众人嚣狂大喊:“小滑头!你出来!”
众人望着他不吱声,也不知晓这哪来的莽夫。
霍奎又扬了扬手中的大刀:“哪个是乙!”
自一年前在南国被‘乙’坑骗,霍奎便一直寻‘乙’,终是听说出现在沅国,啥也不顾匆匆赶来。
结果。
南国到沅国周马车劳,还连顿好酒都没有。
清水配酱牛肉,小王八糕!
霍奎扫视了众人,开口:“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干的!老子以后再来沅国跟你姓!”
不知是谁将雁如烟推了出去。
雁如烟颤抖着微微颔首:“我…我就是乙,这位叔叔怎么了~”
“叔你个头,让开!”霍奎蹬了雁如烟一眼,随后如空气一般置之不理,“小滑头你出来!别藏着!”
霍奎真不知道她脸长什么样,只知道她的身形,女的,很白。
那般奸诈阴险之人绝不可能是面前这位风吹就倒的片儿玩意。
拂乙在末尾处面无表情,一画一画行云洒脱的勾勒。
暴脾气,聒噪。
楼决双手搭在栏杆上,开口:“霍城主。”
霍奎听声顿时变了脸色,往后抬头,一脸笑意:“闫王,好久不见,好久不见。”
出门不看黄历,没有女儿红就算了,怎么还能碰上楼决。
楼决挑着眉看向他:“霍城主来寻何人?”
霍奎并非无担当之人,撇下一城子民不管,远赴沅国,深仇大恨吗。
也不知哪个刁徒得罪了这个莽刺,胆还挺肥。
“‘乙’闫王可知何人?”霍奎下意识把刀收到身后,饶有期待的开口,“这女滑头将我欺负了去!”
耻辱。
咬牙切齿。
霍奎知晓楼决手段通天,定是知道些。
楼决淡淡的开口:“什么椅。”
霍奎歪着头‘呵呵’了两声:“那画家‘乙’。”
楼决一脸认真:“本王不喜字画,并非知晓。”
是真的不知道,他不喜欢诗词书画,看不懂。
众人蹚舌,闫王你不识画你在这干嘛…
一女学子低语:“原来闫王并非来看雁如烟,你看看她得意那样,丢人…”
另一女学子接着道:“就是,闫王怎会看上她雁如烟啊!”
雁如烟煞时沉了脸,带着委屈。
霍奎向楼决颔首点头:“闫王,叨扰了,我还要找人。”
“这位好汉,您若是要找‘乙’,您面前这位就是,不知她犯了您何事,还请莫要吓唬到学子们了。”穆夫子一边看着雁如烟一边寻找墨清风。
这院长怎么突然就不见了,也不像是临阵脱逃的人啊。
“老子不是傻子!”霍奎扬着刀又继续耀武扬威。
“小滑头,你出来!把老子的女儿红还来!”
“小滑头,前年你坑骗于我,莫要藏着了。”
“……”
众人纷纷往后退步。
末处。
拂乙勾了唇,一边咬着苹果,落款题字:
‘雨歇双齐’
墨清风早已看呆,并未理那突然闯来的霍奎,闫王在,那厮莽夫能闹出什么事。
世间绝作。
若不是亲眼看见,当真以为是仙子施法做的。
焦墨层叠渲染法,极难的画法,常人都学不来,在拂乙手里却是轻松自在的描绘出来。
还是左手画出来的!养眼!
那画中的内容有些传爱达意的故事。
秉扇儒气的男子伸着食指,吓得往后退了几步,大喊:“乙!她…她才是乙!焦墨层叠渲染法!佳作啊!”
早在那霍奎进来的时候,那儒气的男子吓得躲到了人群后处,不巧正躲到拂乙前面,好奇看了看左手能画个什么所以,然后便一直一动不动的看着拂乙作画。
行云流水,如人在画中游。
绝世佳作!
儒气的男子,全身头皮发麻!
看过‘乙’的画一眼都已痴迷,更别提刚刚他竟!亲眼目睹全过程。
众人听到喊声连忙回头去瞧。
但那画中的内容什么也没看到……
拂乙单手将那幅画平浮飘起,画在半空中甩舞,没一会笔墨便干了。
咻咻——的,画在半空中已经卷好,拂乙伸出玉手利落地接住。
身手极好。
送别人的画怎能给你们看。
拂乙淡淡地往前边走,将画卷轻轻掷向二楼:“送你的,不喜欢也得喜欢。”
命令。
霸道。
欺压。
楼决微微一笑,宠溺地看着楼下的女子。
利落的接住:“好。”
本王的乙乙还真懂事。
雁如烟内心早已扭曲:“陆衿,闫王爷又不识画,你怎么能如此无礼,不知羞!”
边说还边看着成四:“护卫,你快把她拦住!”
她陆衿凭什么!雁如烟脸上尽是愤恨,嫉妒。
成四将手中的配剑抵住雁如烟的喉咙:“闭嘴,杀了你!”
雁如烟全身发抖地往后退步,不料撞到身后的案桌,软跌在地。
泪眼楚楚的看着楼决,希望他心疼一番,结果那高贵的男子看都不看她一眼,犹如空气般。
慕容川并不敢出去替雁如烟解围,毕竟对方可是闫王…
楼决站在露天阁楼上打开画轴,一脸柔情蜜意,乙乙,本王看得懂。
微风拂过,珍珠白的锦袍微微随风扬,尊贵峻朗。
有些官员顿时恍悟,宫宴那白衣女子,闫王还能来这干嘛。
懂!懂!
该懂的都懂,不懂的还是不懂。
霍奎愣住了,呆呆看着拂乙,就是她!那身影化成灰都认识——小滑头‘乙’!
拂乙对上了霍奎,还在咬着苹果,嘎嘣脆。
随性凛凛,莫名让众人人产生畏惧。
霍奎怂怂的收回了刀,藏在身后。
拂乙淡淡走过霍奎身侧:“走,请你喝酒。”
这莽夫又变脸了,笑脸嘻嘻。
“好,好,好…”霍奎弯着腰颔首。
此时,军枢密院的一队已涌入院内,威厉肃穆。
莫轻玄负手而立,跨步走进来:“霍奎,别来无恙。”
莫轻玄向身后的暗卫们招手:“动手。”
“莫轻玄,你什么意思!”霍奎一脸不爽,扬着刀指向莫轻玄。
莫轻玄轻笑向前走去,两指别开他的刀,打量着他。
“霍奎,你私自来沅国,我以你是南国东城城主打探沅国军情为由拘捕。”
霍奎又变回刚来时的模样,火冒三丈:“老子带人了吗,莫轻玄你以为老子天下无敌?一人单枪匹马来挑你们沅国?”
莫轻玄走到霍奎身后,喝不到女儿红脾气更爆了。
讪讪一笑:“你不正是吗。”
霍奎抽搐着脸,脸上的肉随着胡渣一颤一颤地:“老子这刀还是路上捡的。”
好像很委屈一般。
莫轻玄目视着霍奎,摇了摇头,沅国与南国关系紧张,这霍奎还自动送上门,英勇英勇。
楼决轻轻地合上画轴,如宝贝般,带着命令的口吻:“放他出去,来寻人的。”
莫轻玄抬头看向楼决,轻皱着眉,示意暗卫们后退。
他莫轻玄倒不怕沅帝,但楼决他还是畏惧的…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拂乙不紧不慢的走了出去,霍奎扔了刀“哐当”一声,也跟了出去。
莫轻玄才注意到那抹白衣背影,那秀发,那月白色的发带。
就是她。
莫轻玄眉里眼里道不明的愉悦,如沐春风朗月。
莫轻玄勾了唇,追了出去。
楼决看出了端倪,本王的女人被人看上了。
楼决直接跃下阁楼,贵气凌人。
书院内的众人包括一些朝廷官员不敢出声,全是大佬。
那莽夫原就是南国东城城主霍奎,南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一个军枢密院领队莫轻玄。
权倾天下的楼决。
“我送你。”莫轻玄一脸愉悦。
他知道她是院首,但不能明言。
拂乙偏着头:“喝酒吗。”
莫轻玄对上她的真容,美得无法形容,张扬耀眼。
不受控制的钻入他脑海里。
身后。
楼决快步跟了上来。
笑着从拂乙的身后拉住她的手。
楼决一声不吭,轻盈地将拂乙掳上了马。
头也不回。
“霍奎,本王府上,自个儿来。”
本王的女人不容其他人觑视。
霍奎一脸懵:“哦~”
管他们,先喝顿酒再说。
莫轻玄看着那一男一女轻笑,
楼决你下手可真快。
莫轻玄也毫不犹豫也上了马,跟着去闫王府上作客。
远处,黑棕色的骏马上。
楼决紧握着她的手,身前秀发抵在他的鼻尖,清香溢鼻,好闻。
轻笑:“欺负了霍奎?”
声音很低磁很迷离。
拂乙偏着头:“醉酒了,匡骗他…”
真的不是故意的。
“乙乙画的真好,本王很是喜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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