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琼仪看着那支箭矢,一瞬又怂场了,那野丫头看起来就不像会射箭的,万一失手,那可就一命呜呼了。
李琼仪带着乞求的目光,恨不得把头磕下来,“求求你不要对我开弓,你拿开…我不想体验了,你让我干什么都行,我保证,往后绝不进那处阁楼。”
此时,身后。
跨步而来的虎彪大汉正是禁军统领,千卫大将军薛晋,年四十。
看着拂乙,义正严词,“姑娘,林公子,这儿是士兵操练的地方,你们不可在此误伤了她人性命。”
他自是认得林鸣生,左相的公子,以前那可是京城有名的小霸王。
在薛晋眼里,这就是恶霸学子欺负娇弱女娃子,为首的白衣女子张扬跋扈带头欺凌,蓝色男子拍手叫好,这林公子怂恿帮凶,还有那在一旁看戏称赞的林大小姐。
简直就是一群目无章法的蛮戾少年。
“是。”拂乙懒懒的点了点头,明显收敛了几分戾气。
林鸣生指向西处那轮快要落山的太阳,“薛将军,这会都酉时了,不是你们禁军休憩吃膳的空隙时辰吗,咱也不占地方啊。”
薛晋不屑的哼了一声,“倘若你们是来此练身手自是能来,只是你们竟在此处欺负她人,是个人都看不下去。”
林鸣生幽怨地咬着牙,“我们怎么就欺负人了,薛将军你不了解就别胡乱同情心泛滥…”
薛晋看到那泪花如珠帘的雁如烟,更觉得可怜极了,“将这两位姑娘放了,都快哭没气儿了。”
随后又伸出食指指向拂乙,“你说说你,弓箭都拿不稳,装模作样的,万一射死人你担得起吗。”
拂乙靠在一旁的兵器架上,没回答他。
反正做什么在别人眼里都是坏人,就懒得理。
“又没朝人身上射,射向的是别处,是她们自己吓的,将军你什么都不了解还这般不讲理。”辛时温双手环月匈低声喃喃。
薛晋瞧着他们一个个的态度,都火了,“你们这群刚断奶的孩子简直无理取闹!”
身后。
尖锐的太监嗓音喊道:
“圣沅太后驾到~太子殿下驾到~”
李琼仪与雁如烟像见到救命稻草般,相视一笑,舒了一口气。
太后的凤撵身后跟着一众宫人,汹汹而来。
在场的人齐齐单膝跪拜,“太后娘娘千岁千千岁…”
只有四个身躯很醒目的伫站在那,瞧都没瞧。
“平身吧。”圣沅太后被搀扶下了凤撵,回道。
想都不用想,都知道那抹带头不跪拜的洁白身影是谁。
“殿下,救救臣妾。”雁如烟梨花带雨的看着楼锡,娇声喊道。
楚楚可怜。
楼锡咬着牙,大声喊着:“你们赶紧将本殿下的侧妃松绑了。”
拂乙看都不想看他,依旧埋着头戳着脚下的细沙。
林鸣生,辛时温,林珺珺齐刷刷的靠到拂乙身后,一动不动。
一副爱谁谁的模样。
不知为何他们三人站在她身后,觉得特别有安全感,胆都变肥能上天了都。
圣沅太后态度稍许客气,那是卜禾的人不能对其发怒,平静的吩咐着一旁的宫麽,“麽麽,你去帮侧妃娘娘松绑。”
“别动。”拂乙冷冷地抬起眸,声音很寡淡,却夹着阴沉沉的威压。
宫麽怯怯的退到一边。
圣沅太后心底产生一顿厌恶,面上也没有表露出什么,找了个借口,对薛晋说道:“薛将军,她欲刺杀皇上,把四人绑起来吧。”
李琼仪见机会来了,连忙朝着不远处的禁军大喊,“对,她.…她就是奸细,陆衿,捉了她。”
薛晋微微颔首,“臣领旨。”
禁军们一听到‘奸细陆衿’四字,怒气油然而升,他们的将军请命去逮捕她却被皇上拒在殿外。
立刻纷纷拔出剑指向拂乙,围了起来,一个个的目光都恨不得撕碎她。
那一把把锋利的青铜剑越来越靠近她的颈脖。
拂乙依旧靠在兵器架边上,双手负在身后的腰间,紧盯着剑身印的那五个字:淮州.军器局
是那么的可笑。
伸出一边纤白的掌心禁锢住那柄锋利的剑锋,那柄剑被她那么一握,竟剧烈的颤抖着。
她的掌心被割的鲜血直流。
而她却没有丝毫感觉到疼痛,波澜不惊,周身的气场散发着一股摄人的冰凉。
握剑的禁军都忍不住的发颤,冷汗直流。
禁锢剑锋的位置都是她的鲜血,一滴,一滴,坠落下地开来。
仿佛地狱绽放的彼岸花,妖艳的红。
红得触目惊心。
她一步,一步迈步向前,抵近那柄锋利的剑鞘,面色寒沉,缓缓地轻启双唇:
“赤霄,以四方为任,五湖为鞘,上割外敌,下匡奸佞,而我,是何种?”
冷漠的语气透着不近人情,逼迫得人几乎难以喘息。
禁军们面面相觑,面前的白衣女子怎会知道他们手中的青铜剑是赤霄。
这是淮州军器局专为他们禁军独有打造的。
秉承着剑义:以四方为任,五湖为鞘,上割外敌,下匡奸佞。
护一方宫城,保百姓安危。
不沾无辜百姓一滴鲜血,才配持有赤霄宝剑。
禁军们被她强大的气场压迫得缓缓持剑迈步后退。
围观的学子与宫人禀着气息,看着面前无所畏惧的拂乙,似乎她不是什么奸细,而是威慑四方的神明,莫名令人肃然起敬。
——
兵校场城墙上方高处的站台。
玄袍男子负手而立,看着高墙下的那一幕幕,刚棱冷俊的面上尽是心疼与忧伤。
成五在一旁怒的双眼充满血丝:“王爷,太子若是知道他的命是皇上苦苦乞求拂小姐才能存活至今,他还敢这般吗!气死了!”
接着说:“不废一兵一卒,乌孙国与南国撤攻全是拂小姐的功劳,沅国能有如今也都是因为她,然而,却被世人辱骂成细作!”
楼决不语,就这么冷沉的站着。
双眸像是侵染了鲜血,紧锁着城墙下的那一抹白衣,至想把她拥在怀里护着。
他知道,她心里一定不好受…
外头有多少大人物想要那三人命,如若不是她的劝阻,楼锡,还有靶子上的两人怎么可能会活到现在。
成五接着说道:
“南国钟家御的人来沅国了,怕是为了拂小姐而来。”
楼决点了点头,‘恩’了一声,终身跃下高墙。
玄袍翩飞不可一世,没有一丝凌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