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控机械的加密方式无从破解,这已经是整个炎神星人类的共识。
但是就在她的面前,这个秘密被破解了,失控机械的记忆被完整展现在这个不足几十寸的显示屏上,从工厂的流水线上走下来,直到殒命于变异生物的尖牙利爪下。
目前她所知道的,还没有哪个都市能够作出如此逼真的画面。
她能感觉到约瑟夫身上的能量波动,那应该是链接到芯片上的某种物品,现在播放的视频和图片就来自那里。
毫无疑问,这会是近几十年来最伟大的技术突破,她已经想到了这项中破解普及之后,人类面对失控机械将会拥有压倒性的优势。
约瑟夫当然也知道,他及时泼了一盆冷水过去,“解析是个很漫长的过程,失控机械也会察觉到这方面的变化,兴许那些铁皮现在已经更换了加密方式。”
无论如何更换,从“第一维度”诞生的概念武装也能轻松碾压这些失控机械,约瑟夫不过是在为自己争取更多的利益和斡旋空间。
“这依旧是个振奋人心的发现,至少证明了失控机械并非无懈可击。”艾薇尔走到热水器旁,又冲了一杯浓的发黑的咖啡,“我已经……稍微能够理解你的意思了。”
“不尝尝?”
黑色粘稠状物质,说它是咖啡都算是恭维它了,约瑟夫果断挥手拒绝。
房间里的气氛正朝着让人意想不到的方向转变,克里斯的某些设想似乎也要变成了现实了,冷光灯下的艾薇尔,那张俏丽的脸上也多了不少血色。
只有塞西尔仍旧一脸疑惑,她的注意力更多的放在艾薇尔身前的某个部位上——真是苦了那件白大褂上的扣子。
这种家伙一定弱不禁风,塞西尔为自己的推理能力感到骄傲。
艾薇尔回忆着刚才的画面,她知道这一定是对方不会拿出手的技术。要是几年前在雷恩市的那个她说不定会为此大发脾气,痛骂眼前这个少年是不懂合作,只顾自己利益的蠢人……
可事实证明把所有善意都奉献出去的她才是那个蠢人。
不仅没能改变现状,反倒是葬送了自己的未来,沦落到在这个偏僻之地用最后的倔强进行无所谓的抗争,迄今为止她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走过那段阴暗岁月的。
她变质了吗?当然,人都会变的,就算她现在只是个孤家寡人。
“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想拿我当保护伞的话,我这顶恐怕是不够大。”
克里斯想立刻就退出这次会谈,但是心中的另一个念头一直在向他说,“留下来,你就能获得更多,多到你无法想象。”
风险和收益并存,就算已经获得了收益,风险仍如影随形。
不是做什么事都有反悔的机会的。
克里斯最终还是主动离开了房间,一直守在电梯间里的男人将她送回到地面上。
约瑟夫对此不做任何评价,连个像样的反应都没有,克里斯没有听到谈话中最重要的部分,剩下的……事后再说。
“雷恩市很快就会进行新一轮选举。”无视了退场的克里斯,约瑟夫继续话题。
“那我大概是零票咯?”艾薇尔看起来丝毫不在意这件事。
约瑟夫已经注意到了艾薇尔对“布雷德利”这几个字的反应,那厌恶的神态只出现了短短一瞬,可仍旧被约瑟夫完整的捕捉到。
相对于远在百公里之外的政客,约瑟夫还是更相信自己的眼睛。
“为什么总是当被选中者呢?”约瑟夫微笑着,那张脸唯有在露出笑容的时候是绝美的景色,他的声音从来都是缓和平静,“拒绝为自己的对头投票,这就是最简单的抵制方式。”
“那个老男画大饼有一套的,是个大嘴巴。”塞西尔靠在墙边随口说到,“街坊邻居都不怎么他那副嘴脸,他以前当过几个区域的负责人……每次他走之后都能抓住几个蛀虫。”
约瑟夫挑了挑眉毛,“如你所见,艾薇尔女士,我也不喜欢他。”
“我还是不能理解你的具体计划——不,你一直没说过这部分内容,对吧?”艾薇尔问到。
那双暗金色的眼眸当真摄人心魂,艾薇尔暗自思考,除了约瑟夫以外她从没见过拥有如此瞳色的人。
她想过观察过约瑟夫的身体,可是一向好用的洞察能力,她的视线被一层无法描述的晦暗所阻挡。
有红光在晦暗之下闪烁,伴随着那光芒的还有强大的吸引力。
“计划永远都赶不上变化。”约瑟夫从电子产品的包围圈里退了出来,“况且,距离决定性的普选开始还有几个月,我们还有大把时间。”
“我不想用任何手段直接或者间接的破坏雷恩市。”艾薇尔重申她的观点。
不是故乡抛弃了她,而是她抛弃了故乡。
“当然。”约瑟夫回答到,他又一次伸出手,艾薇尔身旁的屏幕再次闪现出各种画面。
“这是一部分失控机械的完整构造图,以及原始版本的加密算法,这里虽是防备完善的地下工事,可通讯还是避免不了的薄弱环节。”
艾薇尔露出无奈的笑容,显然她的手段对约瑟夫并不起作用,不过现在看来也没有继续的必要了。
她走到一个实木打造的柜子前——这是整个上千平米实验室内唯一的木制家具,从里面拿出了张装饰华丽的金属卡片。
“刚才的谈话一定吓到了那位……很抱歉我忘了他的名字。”艾薇尔心不在焉的将卡片递给少年,“这是特别调查员的证明,有了这张卡你就是统筹部的代表之一了。”
特别调查员,统筹部的直属部门之一,负责和各个都市的法律部门对接,从而以官方的名义在荒野上执行任务的猎人。
艾薇尔并不知道这张卡片会制造出何等波澜,只当它是赠品,反正对方也给予她失控机械的加密代码。
基于这种代码,她可以开发出具有针对性的电子病毒,这曾经是她的主业。
“十分感谢。”
“这种客套话就不用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