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夕晓又提起这件事,张卓立即就往后面躲!
被这丫头逮住,他老命可还要得了?!
“……我突然想起还有事情没办,我先走一步。”
苏夕晓怎么可能让他走?
“害怕就说害怕,找什么借口啊,好几十两银子呢,你不能浪费大人的一番苦心,赵巡检,来帮我一把,抬他上去!”
“好勒!”
有沈南琛默认,赵石喆抱起张卓就扔上了手术床,反正死道友不死贫道,他也很好奇,想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咋用。
苏夕晓把张卓身子摆正做体格检测。
张卓慌乱不停,两只手不断摇摆,山羊胡飞腾乱翘,“嘿,你这闺女臊不臊,怎么在我身上摸摸搜搜的,你快让开,你别乱摸……啊!!!”
骨头“嘎巴”一声响,张卓双眼发直,张大着嘴巴,再也发不出声。
苏夕晓沿着整条脊椎骨好似揉面一样向下缓推,三四节错位,腰椎左突,瘦瘦的身子还有诺大一块富贵包。
也就是遇上了她。
否则早晚拄拐瘫痪,动弹不得……
“啊!”
又是嘎巴一声。
赵石喆有些看不下去了……
张师爷白眼仁儿都快翻出来,他生怕张卓一口气挺不住,再彻底撅过去?
沈南琛全神贯注,只盯着苏夕晓那双灵巧的手来回翻动。
她好似对人身上的所有骨节都熟悉无比,完全不像刚刚从医。
怎么解释?
难道这就是天赋?
这丫头,倒真是越来越有趣了……
……
苏夕晓为张卓正骨之后,张卓接连三天都躲着她走。
虽然身上的骨头节比之前轻松很多,晚间睡觉也不会再被疼醒,可他一个四五十岁的老头子,被个姑娘家的摸来摸去,成何体统?!
苏夕晓才不理睬张师爷的老古板,手术工具到位之后,苏家药铺便重新开张。
只是苏夕晓亲自坐诊,倒是让来来往往的病人多些说辞,更是私下去劝苏老灿再请两个男郎中。
女娃娃坐诊瞧病,他们的隐私病情咋说出口?一张张老脸也没地儿搁不是?
可苏夕晓怎么可能答应他们的“非分要求”。
一万个病患的任务在身,谁都甭想跟她抢人。
苏老灿没辙,同谷县的病人们也没辙。
冯家药铺已经被封,之前坐诊的大夫们奔走他乡,留下的几位新铺子还没开张;
薛家药铺又距离太远,诊病一趟路上要耽搁一天,急病重病没等到地方呢,人先挂了。
现实摆在眼前,他们只能尝试着接受苏夕晓诊治。
只是前来诊过两次,众人也自动忽略她是个丫头了……
小毛病苏夕晓自行检查过后就开方子,基本两副药就好;
疑难杂症,她问的详细周到,并没让人有口难言。
扭了腰、抻了腿,到药铺被“折磨”一通就能复原,伤重的也是养上几天便可以下地行走,丝毫不影响劳动活计。
于是乡亲们忽略了她的性别,前来苏家药铺诊病的人越来越多。
苏夕晓每天奔波于县衙和药铺之间,累得头晕脑胀,却乐此不彼。
银子不断入账不说,她还发现了一个小秘密。
那便是救治病人的计数方式。
原本她还发愁一万个病患,要怎样计数才能记得清楚,这事儿之前阎王爷也没说啊。
直到苏家药铺重新开张,她治好第一个病人之后,掌心突然浮现出“壹”字的幻影。
接二连三治愈,每一次都有数字更新提醒,而且这幻影除她以外,其他人即便就在眼前,也根本无法看到。
她当初在山上救那三个伤者时,并没有这样的提示,难道是因为那时还没确定他们能够保住命?
这个猜测,只能在三个人彻底醒来之后,才会有确凿答案。
辛苦一天,看到数字在不断变换增加,苏夕晓的心情格外舒畅。
只是苏夕晓舒畅,其他人就没那么痛快了。
譬如郭奴儿和孙小山。
郭奴儿自药铺重新开张后被苏夕晓严加管教,每天刻苦学习背书跑腿儿,日子苦不堪言。。
孙小山每天负责给苏家送饭,但送过之后他必须马上就走,胆敢多留一秒,肥白都会朝他呲牙亮爪,嚎叫警告。
原本孙小山还不在意,他一个堂堂大小伙子还会怕只猫?
可自从被肥白挠过几次满脸开花之后,他便再也不敢多留,哪怕苏老灿留他吃饭,他都快速逃走。
这张脸已经不怎么俊了,实在禁不住继续破相了……
苏老灿原本还埋怨肥白太凶,苏夕晓却每次都给它大鱼大肉,以示鼓励。
她只想专心地经营铺子,治病救人,完全不想攀交结友,闺蜜成群。
否则一万个病患任务完成离开,岂不是会伤心难过?
那不妨现在就杜绝这类事情的发生,做一个只会治病救人的工具才是完美。
……
苏夕晓刚从县衙归来,便见一伙儿人簇拥着一个中年汉子匆匆进门。
没等看清人脸,便听到农妇的惊声尖叫:“晓儿姐,晓儿姐呢?俺家男人手指头断了,快给接上啊,接不上俺家就完了!”
右手,大拇指,指间关节割断……
苏夕晓:“怎么伤的?”
“干活时锤子砸的!”
农妇一边哭着一边道,“之前俺们还找了宋大夫和梁大夫,他们都说这手指头接不上了,让我们来找你,说你一定能治好,晓儿姐你可救救他吧,若是手指头废了,他人也就废了,俺们家就彻底完了!”
苏老灿听完这话,脸色很是难看。
宋大夫和梁大夫都是之前在冯延义的铺子坐诊的。
把这断指接不上的打发到苏家来,不是刻意拆台么?
如今都传苏夕晓医术高超,还被县令大人看重,若是这一次治不好,岂不是伤了晓儿名声。
原本她是个女娃子,就已经被人指指点点了……
“晓儿,治得了吗?如若不行就直说,快些赶去州府,或许还有机会。”
“看看伤到什么程度再说。”
苏夕晓带着汉子去了手术室,用勾兑好的医用酒精消毒,又用早已准备好的花椒盐水将伤口麻醉。
农妇看那紫成萝卜的手指头,浑身发颤,“疼不疼?”
“疼,还能忍。”
汉子额头的虚寒密密一层,嘴唇都已咬的发紫。
十指连心,伤了手是最痛的,可更痛的是心。
倘若手指头废了,他就彻底失去了劳作能力。
这个时代失去了劳动能力,他可就是个废人了……
苏夕晓耳边虽是农妇唠叨哽咽的哭,但她所有注意力全部在断指上。
血管粘连,屈肌腱割断,骨头被砸下了轻微碎碴,但清除后应该影响不大。
即便是现代的医院,能将断指接得完好无损的外科医生也寥寥无几。
而现在工具粗糙,设备不齐,这对苏夕晓来说,的确是个挑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