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南琛一本正经的吩咐众人准备陈尧的丧白之事,以此来拖延时间,给苏夕晓救治陈尧提供便利。
看着赵石喆在指挥伙计们做出殡的丧白纸花和棺材;
看张卓在白纸高写悼词挽联;
看沈南琛吩咐去邀请前来观礼的人员名单……
刘铭在远处蹙紧眉头,仍旧心存疑虑。
恰好苏夕晓从营帐内走出,吩咐伙计取大量冰块压制腐臭,刘铭眼如毒蜂,瞬间就盯住了她。
“这个女人一直守在里面?”
“对,沈大人第一时间就把她带来了,她一直没有离开过。”
“这么多伤员,医务局的人为何迟迟还不到?王友来还没得到消息吗?”
“王大人接到消息有些晚,应该带着医务局的医官们在赶过来。”
“废物一个,吃屎都赶不上热乎的,主医官的位子早晚让他玩丢了!”
刘铭对王友来很不满,却也只能揉着额间的穴,吩咐道:“吩咐他人迅速盘查剩余的良好物资,我必须将具体数额带回去,否则无法向知府大人交待。”
“是!”
副手赶去做事,刘铭又端详了苏夕晓半晌,慢慢地朝她走去。
苏夕晓盯着伙计们将冰搬进了营帐内。
刚刚准备进去,就被刘铭的破锣沙哑嗓给喊住道:“苏医官,你等一下。”
苏夕晓很想直接冲进营帐内,压根儿不搭理刘铭。
可他针对沈南琛的话,徘徊在苏夕晓脑海中萦绕不散,如今主动找上门来,她还不怼个痛快?
折身站定,苏夕晓冷着一张脸子看他道:“刘大人有事?”
刘铭背着手慢慢地走向她,远处赵石喆也看到,想要过去阻拦,却被沈南琛一把拽住了。
“大人……”赵石喆担忧。
“该干什么干什么,千万不要慌。”沈南琛淡然如水,好无波澜。
赵石喆忿忿:“朝女人下手,卑鄙!”
沈南琛却极有信心,“她有点累了,发泄发泄,挺好!”
赵石喆一脸懵逼不懂,此时所有人都投望过去,只纳闷这位推官大人四处挑剔,难不成还要挑剔苏夕晓没救活陈尧?
若真如此,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刘铭感受着周围投来的目光,官威似乎更傲慢了些。
站定在苏夕晓面前,他上下打量了半晌才开口道:“苏医官能将身中几十刀的伤者救醒,被誉为药到病除的神医,这一次怎么突然失手了?”
苏夕晓就料到他没什么好话,“水火无情,我又不是阎王爷,能有什么办法。”
刘铭道:“你身为府衙医官,既然已经判定陈尧死亡,不去救其他伤者,反而守着他不离不弃,不觉得有些太奇怪?亦或者……这又是沈南琛的吩咐?”
苏夕晓一个白眼翻过去,“你有没有点常识?不用冰镇着,没有人在旁边守着,难不成臭着下葬?再引来老鼠虫子把尸体磕了吗?”
刘铭看她手中的刀针有些晕,“你站在那里别乱动,解释清楚,本官自不会苛待于你。”
苏夕晓冷呵,“解释?我的话你都听不懂,我为何跟你解释?吃饱撑的么?”
刘铭惊的张着嘴巴,指着她的手都有些抖,“苏夕晓,你居然这样与本官说话?你要认清自己的身份,你是府衙的医官,领的是府衙的俸禄,而不是沈南琛的私人之用。”
“我呸!”
苏夕晓小腰一掐,嘴巴顿时不饶人了:
“若不是沈大人的安排,你当我乐意干这破差事?费力不讨好,还动不动被警告……哦,我懂了,刘大人这是看主医官大人没到,所以给我施加压力,让我没心思去挑王大人的短儿吧?”
“腌臜心思您用的很到位啊。”
“这件事我一定会向知府大人提交投诉,不给我个说法,这医官我还就不干了!”
苏夕晓冷哼一声,转身就走。
刘铭气的头脑发胀,眼睛发绿,特别是周围无数惊呆的目光刷刷而来,他一口气憋在心中,差点眼前一黑昏过去。
“你、你这个女人简直不识好歹……”
“再不识好歹,也把你家老太太的病治好了,药费到现在还没给我结,想仗着是推官大人就赖账?没门!”
苏夕晓骂完最后一句,撩起帘子进营帐,很快人就没了影。
“不可理喻,这女人简直不可理喻!”
刘铭踉跄两步才站稳,就见众人悄声无语憋着笑……
赵石喆没忍住,笑出了声,见刘铭眼刀飞来,他揪起刚刚扎好的纸人摆去营帐的正门口。
一时情急,他倒是忘记了苏夕晓的毒舌。
跟苏夕晓斗嘴?
张师爷都是手下败将。
这位刘大人啊,活该……
沈南琛已经悄悄的离开,张卓趁着乱乎劲儿,把他偷偷喊走。
谢飞的人刚刚抓到侍奉陈尧的小厮。
小厮凌晨时分见常平仓着了火,便撇下了陈尧独自去逃命。
本想趁乱离去,孰料沈南琛带队前来,他只能躲在暗处等事态安稳之后再逃走。
但谢飞带兵赶到,沈南琛将搜捕名单递上,第一个抓的就是他。
小厮看到沈南琛露面,双腿一软,立即跪地不停磕头,“小人什么都不知道,真的什么都不知道,昨天您带六部管事离开之后,陈大人晚上出去喝了顿酒,回来之后便睡死过去,哪怕仓库起火,小人都叫不醒他。”
“是什么人约他?”
“小人也不知道。”
“问什么说什么,懂?”
“懂懂懂,小人说,只要小人知道,小人全都说。”
“陈尧近日都做过什么,说过什么,甚至吃过什么,你如实一一道来吧……”
沈南琛亲审,问出的所有问题,小厮也稀里糊涂给出交待。
谢飞的士兵把人带走看押起来,张卓禁不住一声长叹,“这小子交待的事情虽然能推断出很多问题,但关键还是要陈尧醒过来才行,有些话,必须从陈尧嘴里说出才作准,可现在……”
他已经知道沈南琛和苏夕晓联手在做戏,争取能把陈尧给救活。
可越是这样,他的心越发的稳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