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我想娶你,可老太太觉得你家世身份不够,所以才让你拜这二人提身价啊!”
聂东阳心里冒出了这句话,可看着苏夕晓涟漪水润的杏核眼,他根本没有勇气说出来。
二人嘀嘀咕咕说的话,自然桌上之人都听到。
聂老太太埋怨的看向聂东阳。
显然之前他没与苏夕晓说清楚,闹半天苏夕晓根本不知道?
聂东阳求助的看向老太太,眼神中满是讨饶。
聂老太太拽着苏夕晓的手,拉她到身边:“先坐下吧,忙碌一天也饿了,先吃两口东西,填填肚子。”
看向另外二人,聂老太太语气和缓,但也表了态,“苏医官不仅是聂家的专属医官,更是救过我的命,这个丫头啊,比我这老太婆厉害多了!”
庄宸不认可的摇摇头,“您能教出一门三重臣,哪是一个医官比得了的?您能起死回生,也是命数未到,阎王不收。”
韩忠离笑着调侃,“呵呵呵,你个儒痴,能为老太君说出这样鬼神魍魉的话,不易啊,真是不易啊!”
庄宸举起酒杯,“你莫在一旁添油加醋,许久不见,今日难得相聚,你我不醉不归!”
“我们一起敬聂太君……”
二个老头寒暄谄媚,倒是把刚刚的尴尬一遮而过。
聂东阳殷勤的为苏夕晓夹菜。
苏夕晓饿的眼睛发绿,却瞧着满满的一碗美食不想吃。
吃饭也要讲究个气氛,起码,对着那两个老头子,她真是一点胃口都没有。
老太太看向聂东阳,想找他仔细问问,寻了个借口道:“刚刚想起,我给苏医官准备了一件小礼,阳哥儿你陪我去找一找,年纪大了,一时忘了放在哪儿,也没法吩咐丫鬟们去找。”
“你们先坐,慢聊。”
聂东阳知道逃不过这一劫,又给苏夕晓夹了两个丸子,便去推老太太的轮椅,跟她先行离开。
苏夕晓看着碗里的丸子有点眼熟。
一旁的韩忠离笑着道:“这是庄老今日带来的一道菜,入口滑而不腻、酥而不肥,特意拿给聂太君尝尝,阳哥儿偏心你,一个不落,全给你夹去了!”
“这小子看着是个混不吝,没想到还懂得疼媳妇儿,难得,真是难得啊。”
庄宸冷呵一声,又是一派倚老卖老的看向苏夕晓:“倘若你真入了聂家的门,定要恪守妇道、尊礼敬长,好似刚刚那一派伶牙俐齿的刻薄,怎能是一德行兼备的女子所为?实在有失体面,有失体面啊!”
“你啊,就是这么老古板!”
“若非聂太君开口,我怎会答应收女子为徒?该说的就要说,我这是为聂家负责!”
“……”
疼媳妇儿?
入聂家的门?
苏夕晓恍然明白点什么。
只是夹起面前的炸丸子咬了一口,苏夕晓便撂下筷子,看向了庄宸。
“这是百合街上那一对儿夫妻卖的炸丸子?”
庄宸一怔,没想到会被苏夕晓品出来……
原本吹的高高在上,却说是路边摊,庄宸面色不虞,却也还是夸赞道:“虽是路边小吃,却味美可口,无论从食材到做工,都是一等用心,依老夫评价,比某些挂着金字招牌的酒楼后厨师傅要强得多。”
韩忠离点头应和。
苏夕晓却笑了,“既然庄老先生这般夸赞,为何你的人挑剔味道不美想要退钱,不但打了卖货的男郎,油锅掀了不说,他妻子浑身被油烫伤,险些丧命?”
庄宸一怔,顿时恼了,“你这丫头,休要信口胡诌!”
苏夕晓指了指身上的手术服,“我之所以来不及更换衣物到此赴宴,就是为了救那女人,而且街上目击者众多,是不是我胡诌,自有公论!”
韩忠离有些意外,迅速打着圆场:“恐怕此事庄老也并不知情吧?”
苏夕晓冷呵,“知情不知情,我不知道,但庄老先生嘴上规矩当道,府中人却做这等腌臜祸事,怎么说都有责任的。”
她本就心情不虞,却没想到来聂府赴宴还遇上罪魁祸首。
满口仁义道德,还不是立了婊子牌坊?外加聂东阳搞出的荒唐事,等于在苏夕晓的心中火上浇了油。
她若不爆发,就对不起自己了!
庄宸面沉如墨,喘气都粗了许多,召唤了一旁的小书童,顿时训斥质问道:“刚刚是不是你去买的丸子?惹此祸事还瞒着?跪下!”
小书童“噗通”一声便跪地,但他抬起头立即否认道:“师父,刚刚不是弟子去的,是四师兄……”
庄宸冷哼,“这个逆徒,待老夫回去,一定严加惩戒,决不轻饶!”
韩忠离附和道:“这的确是有些过分了,不过你也消消气,气大伤身。”
庄宸唉叹一声,举起酒杯与韩忠离碰了下,“教徒不严,老夫自罚。”
“庄老清明,我陪!”
二人一言一语,此事就要作罢。
苏夕晓不合时宜的道:“所以那个险些被烫死、更是被毁容的女人,就无人过问了吗?”
当啷一句质问,将二人忽略不计的尴尬又给抬到桌面上来。
不仅仅是庄宸,连带着韩忠离也埋怨的看了苏夕晓两眼,“这里毕竟是聂老太君的席,你这丫头,何必在这里纠结不清!”
“我当然要纠结,那个女人的未来全毁了,这件事总要有人来负责,你们忽略不计,我只能穷追不舍。”苏夕晓的声音嘹亮,其他桌席的人也投目看过来。
聂东阳陪着聂老太太与一个夫人在聊天,见这边出现争执,他只想立即赶过来。
聂老太太拽住了他,不允他去。
聂东阳还不敢强硬离开,只能焦急难耐的看着。
庄宸已经被气的险些晕过去。
落地至今已有六十年,他还从未被个女人如此侮辱过。
一拍桌案,庄宸立即站起了身,“岂有此理,简直岂有此理,老夫如何教导门下弟子,轮得到你一个小丫头前来质问?你虽有几分行医手段,却刻薄刁钻、胡搅蛮缠,这样的女子,老夫无法收为弟子,抱歉了!”
庄宸朝向老太太的方向拱了拱手就想走。
苏夕晓却喊住了他,“你等一下。”
庄宸定住脚步,转过了身,“何必再说?你这个弟子,老夫绝不会收,你作何解释都已无用,哼!”
苏夕晓淡淡地道:“你恐怕有点误会,我只是想告诉你,不是你肯不肯收我为徒,而是给我做师父,你还不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