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灿揪着一根绳子挂了树上要上吊。
因为苏老灿醒来发现,陈小睿和郭奴儿并未收拾行囊,还要把车马行的人给打发走。
陈小睿和郭奴儿一脸苦涩很无语。
神婆也请了,纸也烧了,怎么老爹还是在折腾?难道是这上了身的妖魔道行太深?得找一位得道高僧才能解决?
这事儿怎么想都不合理啊!
二人在苏老灿身边护着,生怕他火气一冲,就把脚底下的板凳踹了真的吊出个好歹。
车马行的兄弟站了院子中,看着一哭二闹三上吊,也是一脸懵。
这个家,到底是搬还是不搬啊?
事情僵持的功夫,苏夕晓已经穿好衣服,走到院中来。
众人的目光立即投望过去,包括苏老灿,眼神也在溜着苏夕晓,等她走过来。
苏夕晓走到桌前,看着已经冷了的早饭,摸了摸温度,拿起两个包子,二话不说,直奔门外,除却厌弃食物冷掉的眼神之外,半个字都没有留下。
众人顿时有点傻。
就这么走了?
一句话都不说?
苏老灿拽着上吊绳子的手在不停的抖,扯着嗓子朝外喊:“我不活了,我真的不活了,我……”
脚下一滑,苏老灿真把脚底下的椅子给踩翻了!
身体下坠,绳子勒喉,好在翻白眼的刹那,郭奴儿和陈小睿冲过去便抱住腿,车马行的兄弟拿了刀砍断绳结,苏老灿整个人瘫在地上。
“咳咳咳……这个丫头,这个丫头是真的不管我死活了啊,呜呜呜,她居然真不管我死活,没良心,没良心了啊!”
“谁都能说晓儿姐没良心,唯独您不行。”陈大娘在旁突然道:“这个家若没晓儿姐,还由着您随性子胡来?饭都吃不饱,用不着上吊就饿死了,您说好端端的,您这是闹个什么劲呢!”
几个小辈不敢说话,陈大娘虽然是仆,但毕竟与苏老灿年纪相仿,禁不住说了几句重的。
苏老灿哀叹一声,蹲在地上抱着头,满是无奈的道:“我是怕她吃亏,还是躲回乡下过小日子的好!”
“好好的日子不过,回去过小日子?您这不是坑晓儿姐吗?”
“我怎么能坑我闺女?那沈夫人说了,晓儿肯定进不了沈家的门!还用那么恶毒的话骂她?那是什么人啊?那是京里的贵人,捏晓儿还不是手拿把攥?”
“何况就这么个权大势力大的婆娘在,晓儿就是嫁去了沈家,还不知要受多少欺负!”
“莫不如我逼着她回同谷县,远离这个是非窝,好歹……好歹能保住这条命啊!”
苏老灿说着说着,眼泪都流到了皱纹中,“我就这么一个闺女,我哪忍得了她受苦!”
……
苏老灿这番话一说,院中鸦雀无声,倒是没人接茬。
谁都没想到,他寻死觅活回县城是为了晓儿姐……
“晓儿姐,也没说非要嫁给沈大人吧?”陈小睿悄悄地插了一句嘴。
“你不懂!”
苏老灿斩钉截铁地道:“就算她脑子缺根弦儿,一直想不明白咋回事,但沈大人会放过她吗?”
“她就是如来佛祖手心里的孙猴子,是筐里的那颗杏,是枯井里的蛤蟆,怎么蹦都蹦不出去,沈大人吃定她了!”
“那位公主殿下才是沈大人的良配,而且还是京里要赐婚的,晓儿怎么办?去做妾?无名无分的跟一辈子?那岂不是就毁了!”
“完了完了,现在她着魔了,连我这个爹都不在意,我可怎么办哟!”
念叨半天,没人说话。
压抑苦恼着的苏老灿很是不满,“你们怎么不说话?你们倒是出出主意啊!”
抬头,就见所有人都在发愣。
看那眼神,似乎有点不对劲儿?
脖颈一凉,苏老灿顿时身子僵的转不过头,只听见脚步落地的沙沙响,随后便见一个高大的身影,走到他的面前来。
“沈、沈大人,呵呵,呵,您怎么来了?”
苏老灿很想从地上站起来,可双腿已经软成了面条,他一个踉跄又差点坐了地上。
“苏伯,我们聊聊?”沈南琛开口,更是伸手将苏老灿扶起,直接放到了椅子上。
苏老灿连忙点头,却又觉得女儿吃亏,他必须理直气壮一点……
陈小睿激灵,给郭奴儿使了眼色,带着车马行的人迅速撤离。
陈大娘递上了沏好的茶,也眨眼就不见了踪影。
沈南琛端起茶壶,为苏老灿倒了一碗。
苏老灿接过茶哀叹一声,刚想开口,就被沈南琛打断,“苏伯担心的事不会发生,我以人格担保。”
苏老灿一慌,手中的茶碗全洒了,索性撩在桌上,与沈南琛道:“我这条命不值钱,后半辈子就为了我闺女活,沈大人疼她,我懂,但请您还是放过她吧,她的性子刻薄又烈,但十分单纯,禁不起折腾……”
“我会娶她,明媒正娶。”
沈南琛又为苏老灿重新倒了一碗,“我沈南琛的女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必拘泥于规矩,我说到做到。”
苏老灿握着滚烫的茶碗也松不开手了,若非烫的有点疼,他甚至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可沈家那可是豪门……”
“豪门不差我一个沈南琛,但我不能没有苏夕晓。”沈南琛站起身,朝着苏老灿规规矩矩鞠了一躬,“晓儿才艺卓绝,不应被出身低而被埋没,她有她的一片天地,我愿意在旁协助,不会因任何理由无端干涉。”
“我不干涉,其他人,就更不行。”
沈南琛最后这句,是说给苏老灿听,“苏伯如若想回同谷县看看,我可派人陪您回去,但还是希望您别走,毕竟有您在,晓儿才觉得这里是个家。”
“我还有事,先告辞了。”
沈南琛撂下这话,便转身离开。
沙沙的风吹树动,让苏老灿半晌都觉得沈南琛的承诺,不断在耳畔徘徊。
一个脑袋、两个脑袋、好几个脑袋一齐出现。
众人嘻嘻哈哈精神爽,显然刚刚沈南琛的承诺他们都听到了。
苏老灿呆了又呆,突然噗嗤一笑,“傻丫头还挺有傻福?可、可她那个脑袋瓜,什么时候能开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