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为上千的人口分配土地,工作量相当大。为了不影响年内的收成,住民们需要及时完成田地的清理和播种,所以土地分配工作必须尽快完成。而各处的土地价值不一,靠城镇近的方便,邻近河流的容易灌溉,洼地里则更肥沃。想要准确把握各处的价值、尽量公平地进行分配,实在是耗费精力。另外,克劳德收缴的农具肯定会远远低于需求量,关于农具的分配也要耗费心思。
这些工作太繁琐,仅靠莱特一个人实在过于吃力。莱特能够驱使的只有哈里,哈里虽然态度冷淡但做事认真,莱特说的事也能很快理解。但哈里同时也是莱特的护卫,出城的时候他得跟着所以很多事不能交给他办。想拜托其他骑士帮忙则太难,刚才克劳德的反应还算好的,至少他接受了莱特的委托。就算莱特搬出公主来让骑士服从,消极的态度也会在工作上造成疏忽,想要长久下去肯定不行。正因为如此,莱特才会在广场上贴出招募书,打算尽快建立起能担负城镇日常管理工作的机构。
莱特理想中的领主生活,不可能是自己担负一切、从早到晚辛勤工作。要划分的话莱特肯定属于懒惰的类型,他脑子里想的更多是如何享乐而不是进取。所以莱特需要一个能干的管理组织,能让自己安心地做甩手掌柜。
莱特和哈里为考察荒地在城外走了一整天,回到城内已经是傍晚了。在领主城外,有四个平民打扮的人在候着,他们是看到招聘书前来的应聘者。
说实话人数有点少。当然招聘书刚贴出来很多人没看到是原因之一,另外这些难民中识字的人可能也不多。本来平民的识字率就不高,而识字的大多受雇于商人或贵族,他们很容易找到新出路,不会到这种什么都没有的边境城来。
不过现阶段四个人也够了。莱特顾不上休息,让应聘人跟着到书记室,对他们进行了简单的测试,然后便全部录用了。莱特拿出一张城镇简图,将其分成了四块区域。
“你们的第一份工作,就是统计城内居民。不仅要有名字和地址,你们还要记录他们的性别、年龄以及以前做过的工作。你们各自统计一块区域的居民,完成越快越好。今天有点晚了你们明天开始吧,明天晚上再来报告工作进展。”莱特吩咐。新的文职人员点头表示明白,然后各自回去了。
莱特吃过晚饭,没顾得上休息便又回到书记室。他比对往年的资料,计算单位土地的年产出和每人一年平均的粮食消耗量,估算需要给每个人分配的土地面积。然后拿出白天绘制的城外土地的简图,和克劳德给的名册,草拟出分配的方案。等到这些工作都完成以后,已经是大半夜了。
莱特回卧室睡了几个小时就被哈里叫醒了。草草地吃了点早餐,莱特和哈里就来到了广场,等人聚集差不多了,便根据名册给他们排了队,然后带着长长的队伍走出城外。
土地分配说难也不难,土地面积靠的是眼睛估测。莱特主要做的,是给每一户的土地指定边界。边界如果是道路、河流或地形断层的话倒还方便,但大多数的边界是在田野中间。边界如果划不清楚的话会留下纠纷的隐患,所以还是要尽量弄清楚。田野中间尽量以显眼的大石头或树木为界,没有显眼标志的话就插上木棍或叠几块石头。而每一户的地界都得自己记清楚,莱特他们不可能一一去登记,以后要是有纠纷的话只能到时再说了。
莱特在城外给住民分配土地的时候,海柔尔组织了骑士队伍在周围巡逻。北方难民为主的新住民大都经历过艰辛,他们性格隐忍耐劳,对莱特的工作配合度高所以分地进行得很顺利。但新住民中还有一些回归的原住民,他们经常挑刺,对分地总是各种不满意。
“骑士老爷,您把那边的好地都给了北方佬,给我的这块又硬又贫,我要怎么养活我那一大口家啊!”之前分房子也闹过事的,自称皮特的胖大叔嚷嚷道。
“地贫?那就多用点肥。每个人分的地都是随机的,不能挑选。”
“骑士老爷,我是以前的老住户,这些地都是我们以前的开的。您不能把好地都给了外来的北方佬,把不好的留给我们老市民啊!”
“不要是吗?那就给别人了。下一位!”莱特说着把皮特的名字从名册划掉。
“骑、骑士老爷,您不能这样啊!我东街的皮特,几十年前就住在这里了。我听说国王陛下赶跑了哥布林,就立马带着老婆子和三个孩子回来了。这里是我的家,我祖上都住这里的,我只是想回家,您不能让我一大家子都饿死啊!”
哈里脸上很不爽。他知道皮特在分房子时闹事,也看到了海柔尔对事情的解决。皮特现在大闹时故意以海柔尔之前说的“每个人都想回家”为切入点,强调自己回家的事实试图再次博得同情。莱特没看过之前的那场纠纷,但他也很不爽,因为皮特喊他骑士老爷。
“下一位。”莱特继续喊。
“骑士老爷,您可能不知道,之前公主殿下对我有恩呐。”看到莱特是认真的,皮特不禁慌了:“我跟殿下说,我想回到自己的家,所以回来这里了。殿下说,每个人回家的愿望都应该满足,要不就太可怜了。殿下真的是个大善人啊,她满足了我的愿望。骑士老爷如果不相信的话,我们去找公主殿下让她来主持公道啊!”
哈里越发生气。皮特把公主对他的同情当作了炫耀的资本,把公主的仁慈当作可以利用的对象。哈里忍不住上前想要教训皮特的时候,莱特开口了。
“公主殿下当然仁慈善良了。不过殿下的仁慈是对所有人的,可不止是针对你。你想自己挑好的把不好的留给别人,是对他人利益的侵犯,正义的公主殿下是不可能允许的。”莱特一边说着,一边用威胁的眼神看向皮特:“公主已经把内务全部交给我了,我可没公主那么多耐心。不管你是老住民还是新住民,再挑事的话我就把你从城里驱逐出去。”
皮特唯唯诺诺,但嘴里还在念叨。莱特瞅了一眼名册:“对了,我记得你刚才说,你是带着老婆和三个孩子回来的吧?”
“额……嗯……”
“那奇怪了,为什么名册上你一家只有两个名字?”
皮特满头大汗,嘟囔着不知道说些什么。
“你占用了两套房子吧?”莱特微笑着看向皮特,在皮特眼里那就像是恶魔的微笑。
“不、不是,那个、骑士老爷……”
“果然还是驱逐出去吧。”莱特装作自言自语地说。
“求、求求您了,骑士老爷……我只是、只是想反正城里空房子多,就想着多要一座,以后孩子长大了分家也有个地方……老爷,我错了,我把房子还回去,求您了,别赶我,我是这里的老住民啊……”皮特伏倒在地。
“房子当然是要收的,你的房子、土地全都没收。你的‘另外一家子’的土地分配照常,但是就按照三口人来分。”莱特说完,喊下一个上前,不再理会趴在地上的皮特。
给每户分配的土地预计产出是要大于一家人的实际需求的。皮特一家五口虽然只按照三口人来分配,但收成没问题的话是饿不着的。按照莱特的估计,虽然每个人的土地不算多,但毕竟整个城镇的人口都在种地,最后总体的盈余还是不少。以后产业会出现分化,一些人去专门从事手工业或商业,他们放弃的土地转让给继续耕作的市民,到那时专门从事农业的市民就能拥有更多的耕地,他们个人的利润也会提高。
莱特完成界定,走向下一块地的时候,哈里从后面追了上来。
“谢谢你刚才对殿下的维护。”哈里轻声道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