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一辆轻便马车从葛列格家的院子里拐出来，沿着大街行驶。在距离葛列格家不远的街旁，有个人早就守候在那里。安杰尔一眼就能认出婕西的马车，他知道婕西早上经常会到东街的商行去。

安杰尔走到路中间拦住了马车。马车夫拉住马，对安杰尔破口大骂。安杰尔走近车厢，对里面的人大声喊：“我只想见婕西一面。见过这次面后我以后就再也不来打扰她了。”

车夫依然对安杰尔骂骂咧咧，这时马车前面的布帘被掀开了。婕西的女仆看了安杰尔一眼：“小姐让你上马车。”

安杰尔心脏怦怦地剧烈跳动。走上马车后，安杰尔看到他这段时间来朝思暮想的女人就端坐在马车内。看着安杰尔进来后婕西一脸平静，她的嘴角甚至还露出淡淡的微笑。

“早上好，安杰尔。”婕西的语气就仿佛她和安杰尔之间不曾存在什么问题一样。

尽管安杰尔没有从容问候的心思，但他还是不自觉地微微低头。婕西吩咐让马车继续行驶。

“在到达商行之前，有想说的话就直说吧，安杰尔。”

安杰尔听着婕西轻轻地念着自己的名字，内心一阵翻腾。他艰难开口道：“我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和加尔订婚？”

“你很在意吗？”婕西看着安杰尔的脸。

安杰尔愣愣地看了婕西好久，似乎连这样简单的问题都不懂得回答一样。没等安杰尔开口，婕西说道：“我已经十七岁了。这个年龄的女性很多都已经结婚，就算没有也都有婚约在身。我和人订婚是很正常的事，我总得为将来作打算。”

“你这不算回答我的问题。”安杰尔态度显得有些粗鲁：“我问的是你为什么要和加尔订婚？为什么是加尔？”

“那为什么不能是加尔先生？”婕西反问：“你觉得不应该是加尔，那应该是谁？”

安杰尔愣了一下，说道：“你和加尔关系进展不正常。在你的生日晚会之前，你和他都没有任何交集。但在晚会上你们突然就变亲近了。为什么会这样？你对他到底是怎么想的？”

“这有什么奇怪的。只要是足够优秀的人，想要与别人拉近关系是很容易的事。”

“看起来你根本就不了解加尔。”安杰尔不禁提高了音量：“加尔是个狭隘、肤浅的人。他会给自己做足表面功夫，但你要实际和他相处久了，你就知道他不是一个值得你托付的人。”

“那也是我自己的事。为什么你要对我的私事这么关心？”婕西眼神冰冷地看着安杰尔。

“你知道为什么。你明明很清楚。”安杰尔露出自嘲的微笑。

婕西依然语气冰冷：“安杰尔先生是个受欢迎的人。城里面仰慕你的女性数不胜数，只要你想随时都能找到愿意陪伴你的对象。而凑巧在恋爱对象上我也有一些选择的余地。即便我的选择不是你，你的对象也不是我，我们依然能够能拥有一段让各自满意的经历。”

“满意？我从来没这样想过。我从来没想过除了你以外还有其他的选择。”安杰尔摇头：“或许对你来说选择是很多。那你为什么要选择加尔？你对他真的有感情吗？”

“既然我的对象不是你，这就不是你该关心的事。”

“你说得对。”安杰尔脸上满是自嘲和绝望：“这和我确实没有关系。只要你亲口对我说，你喜欢加尔，你是因为对他的恋情才选择和他结婚的。这样的话我马上走，以后就再也不来打扰你。我们就此撇清关系，我以后就再也不关心你的事。”

但婕西什么话也没说。她避开安杰尔的视线看向一旁。不一会儿马车停了下来，车夫告诉车厢里的人商行到了。

“我们到了。该分别了安杰尔。”婕西说。但安杰尔并没有下车，他反而伸出一只手拦住了婕西。

“你还没说你到底喜不喜欢加尔。”安杰尔固执地说。

“我们已经到商行了。一开始我们就说好只聊到商行的。”

“你只需要回答我这个问题就行。你说完我就立即离开，而且再也不来打扰你。”

婕西不禁别开视线。看到婕西的反应，安杰尔露出了讽刺的笑容：“原来你不喜欢加尔？那你为什么要和他订婚？”

“婚姻里面不一定要有恋爱感情。加尔先生很讨我父亲的喜欢，他的灵活变通能为父亲的生意提供帮助。”婕西的声音低落了下来。

“就因为这样？”安杰尔激动地说：“就因为这样你要和一个不喜欢的人结婚吗？你这样真的好吗？你以后一生都要和那人绑在一起，你将无法摆脱他的影响。你真的要因为这样的理由和加尔结婚吗？”

安杰尔看到婕西的身体颤了一下。婕西脸色发白地看向安杰尔，却依然嘴硬：“在你眼里加尔先生或许是个讨厌的人。但对我来说他并不是一个没法相处的人。”

安杰尔抓住了婕西的手，婕西想要抽开手但安杰尔把她抓得紧紧的。婕西第一次见到安杰尔这么强硬，她看着安杰尔的脸愣住了。

“你现在要和加尔分开还来得及。你父亲这么疼爱你，你要提出毁约他肯定会同意的。等到结婚一切就无可挽救了。”

婕西摇摇头：“不可能的。我们举办过晚会，请了城里的权贵见证了订婚仪式。我要反悔的话对父亲的声誉是个巨大的打击。我不可能悔婚的。”

“告诉我，你想不想和加尔解除婚约？”

婕西避开了视线。安杰尔把脸靠近，婕西愣愣地看着安杰尔接近不禁慌了神。旁边的女仆手足无措地看着这一幕，不知道自己应不应该上前阻止。

“你只要告诉我，你想不想和加尔解除婚约？”安杰尔低沉的声音在婕西耳边响起。

“我不可能提出悔婚的。”婕西只能说出这么一句话。

“我明白了。”安杰尔放开了婕西，他站在婕西面前低着头看着她的脸：“你不能自己提出毁约，那就让加尔提出来。我会帮你解除婚约的。”

安杰尔话一说完，便转身走出了马车。婕西怔怔地看着他的背影，在安杰尔离开后她还在马车内呆愣了好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