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这把伞好漂亮啊。”一条通身碧绿的小蛇围着一把油纸伞来回滕游,眼中竟露出了羡慕的神色,不时的用尾巴尖摩挲伞柄上的青莲花纹。白素贞上前摸了摸青蛇头顶,青蛇舒服的眯起双眼,就连眼中的竖眼也变成了椭圆形。“妹妹别着急,等你伤好了就能跟我一样化形了,这把伞可是咱们的大恩人给的。”
青蛇眯着双眼,头颅轻点,“咦?下雨了?”青蛇伸出鲜红的蛇吻舔舐落到脸上的水滴,是咸的,青蛇睁开双眼抬头看去。
“对不起小青,是我没有保护好你,在你要化形的时机让那坏和尚将你抓走,是我的错……”白素贞双眼通红,眼中饱含愧疚和怜爱,大颗大颗的眼泪掉到青蛇头上。
青蛇灵活地顺着白素贞的手缠绕到瘦弱的肩膀上,温柔地用蛇吻舔舐白素贞脸上的泪花,安慰道:“好了姐姐,不是你的错,可能是小青命里当有此劫吧,最后我还不是好好的,只是化形的时机晚了些罢了,等我化形之后,一定要去好好感谢咱们的恩人,当牛做马我都愿意。”
“嗯……”女孩与蛇依偎在一起,盯着眼前的篝火静待天亮。
如果有行人路过,肯定会奇怪这座荒废的庙里怎么会有火光。而这,正是上次许仙来过的大殿。
天刚蒙蒙亮,许仙就连忙着起床割草去喂牛,然后向邻居家王大娘菜地里借了些青菜,去烧火做饭。
今天比以往起得还要早,昨夜母亲听到许仙把油纸伞借出去之后,先是恼怒地连声训斥,之后又有些无奈,神情落寞,似是想起了往事,不由得坐在炕边盯着油灯垂泪。
少年知道自己做了错事,油纸伞对于母亲来说似乎有更深远的意义。山里长大的孩子不知道如何道歉,便只能早早起床帮母亲做顿饭,自己胡乱扒拉两口吃完之后,便把剩下的饭放到灶台盖好,想着早点去学堂把油纸伞要回来。
自从白素贞也来学堂上学之后,许仙便对上学充满了期盼,每天都早早的出门小跑着去学堂,每次许仙到的时候,白素贞便已经在学堂里温习功课了,之后冲他嫣然一笑。
白素贞细心的教他功课,许仙总是坐的端正,认认真真的听白素贞讲解,隐约间许仙总感觉,白素贞讲的似乎比先生还要好。
今天也不例外,当许仙赶到学堂时,学堂前的庭院便已经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许仙熟练的推门而入。
白素贞端坐在自己的座位上,窗棂外透出缕缕和煦的朝霞,映在女孩白净的脸庞,女孩眨眨浓密的睫毛,轻柔地翻开一页,细致的读着。
当看到许仙推门而入,白素贞灿烂地一笑,道:“盘子,早啊。”
那一刻,许仙感觉自己整个人像是泡在柔和的春风里、温暖的朝霞里,他轻轻舒了一口气,回道:“早,早。”
许仙感觉自己行动着实有些僵硬,不自然的坐在白素贞一旁的座位上,慌乱地整理自己的布包,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在整理些什么。
“那个,盘子,真是不好意思,你把那漂亮的伞我忘了带来,明天我拿来还你好不好?”白素贞抿抿嘴,小声问道。其实是她妹妹小青太喜欢那把漂亮的伞,有些爱不释手,非要再拿着把玩一天,所以说起话来透着一股心虚。
“没事,我不急,本来就是借给你的。”许仙闻言,苦笑一声,看来今晚又要挨骂了。
白素贞笑笑,道:“昨天那段你是如何理解的,可以跟我说说吗?”
“哦好,我是这么理解的……”许仙点点头,回道。
两人照例开始温习功课,互相探讨,但是更多的是白素贞静静听完许仙的解释,然后指摘他的错误。
窗外的喜鹊踩在枝丫上叽叽喳喳,像是在报喜,像是在歌唱。陡然,一朵金色莲花无端从虚空出现,徐徐落下,落在老树的树干上,像是琉璃炸裂一般,破碎成片片细小的花瓣,春风一卷,没了踪迹。
成对的喜鹊受惊,慌乱之下各自分散,两两不能相顾。
繁忙地学习一直到放学,在老先生说出“下课”二字时,许仙长长呼了一口气,一众少年玩心大起,成群结队蜂拥冲出学堂,连不苟言笑的老先生也无奈地笑了。
许仙与白素贞二人结伴走向不远处的老树下,每次走到这颗经常光顾的老树下,也就到了二人分别的时候。
但是这次却有些不同,许仙隐约看到老树下似乎站着一个不算高大的身影在那左顾右盼,像是一个光头和尚。而许仙无意间眼角的余光扫到同行的白素贞,此时白素贞的双眼微微眯起,眼中似有精光透射出来。
许仙刚要开口询问,白素贞打手势止住,非常认真道:“没事,只是个普通和尚,一会直接回家就可以了,我也会回家的。”
许仙点点头,不在多言。当二人走到老树下时,和尚左顾右盼看到白素贞二人,而许仙也看到了他,对方是一个跟许仙差不多大的少年僧人,僧人走过来施施然行礼,微笑道:“南无释迦牟尼佛,二位施主有礼了。贫僧乃法华寺僧人,佛号哲蕴,是来问路的。”
许仙开口道:“你要问什么路,这一块儿我都挺熟。”
少年僧看着许仙,微笑着摇摇头:“施主与我无缘,我要问你路你不知道,须忒这位女施主才知道。”
而此时白素贞的神色已经有些阴沉,她淡淡道:“我确实知道,盘子你先回去,明天我来还你伞,记得早早来上课,我带这位和尚去目的地。”此时的小女孩全身都透出一股隐隐地煞气,说完之后也不管许仙作何反应,朝着一个方向便头也不回的走了。
哲蕴苦笑一声,朝着许仙又施一礼,快步跟上白素贞走去。许仙心里隐隐觉得不对劲,那两人行走的方向是山脚下硕大的一片竹林,并没有什么人家。
许仙心里不放心,此时心里有一个声音在疯狂地提醒自己快离开,快回家去,但越是这样,许仙越觉得白素贞可能会有危险,便悄悄的沿着二人离开的方向追去。
从老树的位置走到山脚下的竹林,这一段路程不算近,约莫有个三四里的路程,但好在是平地,要比山路快很多。许仙追的上气不接下气,却看不到二人的踪影,只能隐约分辨刚下了雨的地上零星的几个脚印,不过离很远才有一两个,许仙心里担忧更浓,加快脚步朝着竹林追去。
等到许仙跑到竹林时,扶着一刻粗壮的竹林不住地喘气,远处的竹林里传出了金戈交击的铿锵声,许仙弯着腰,扶着一颗颗竹子在密集的竹林里穿梭。
只见竹林里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空缺,前方的竹子全都七零八落的散落在地,有的像是被猛击催折,有的像是被刀剑切断,越到前面,竹林的空缺便越多。
前方传来的打斗声越来越响,许仙知道离得越来越近了,他就伏低身子,藏在一颗粗壮的竹子背影里向前看去,接下来,他就看到让他震惊的一幕。
只见两道身影在三四米高的空中交击,两道身影借着竹子的弹力猛力地弹射出去,重重的撞在一起,然后交错分开,霎时,火星、光华四溅。
陡然间,一道白色的身影从空中跌落,撞到地上激起飞扬地灰尘、竹叶。白素贞从撞出的坑里翻滚而出,蹲伏在地上捂住胸口,猛然咳出一片殷红,似是受了伤。
一道金色身影从空中落下,确是少年僧人哲蕴,仍是一手持佛礼,步履稳健朝着白素贞走去,平静道:“施主与我差了一个大境界,这一个大境界便是天与地的差距,即便是我佛也不敢说可以跨越,更何妨施主?不如与我回去,我已经知道施主该走那条路,便由我带施主去罢。”
白素贞全身弓起,黑色的长发凌乱飘起,眼中的竖眼瞳孔皱缩,便要蓄力发出一击。哲蕴叹息一声,便要出手。
许仙看到白素贞受伤后,气血上脑,想也不想便冲出去,大吼一声:“住手!”
白素贞与哲蕴二人闻声同时转头看去,均露出不同的神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