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也叹了口气，无奈道：“灵之，你闹也闹够了，家里的事情都由你来做主，现如今你就成全我们吧。”他嘴里叫着灵之，仿佛当初和王氏恋爱的场景，却说着让王氏主动退让，将他和另一个人的爱情成全的事。

残忍又尖锐。

王氏只觉得一口闷气上来，她咬碎了牙：“好！我就成全你！”说完，喷出一口血晕了过去。

……

小遥赶到如意苑时，一大堆丫鬟婆子正伺候着王氏吃药。

王氏身边的明嬷嬷正一脸疼惜地扶着她，嘴上念叨个不停：“夫人，再怎么样，还是身体重要啊。”

王氏喝下一口褐色汤药，唇色发白，一脸无力：“二十年，整整二十年，呵呵，整整二十年呐。”她重复来重复去，仿佛灵魂出窍一般。

小遥在来之前，已经听挽风将事情说了个大概。赵公明想接外面养着的外室回府，王氏不愿意，两人大吵了一架后，王氏哭着晕倒，还喷出了一口血，怒极攻心，病倒了。

不过丫鬟婆子口中，一贯忍让妻子的赵公明却突然硬气起来，连往日维持的体面都不要了，真是奇怪。

她忍住好奇，到王氏处请了安，又关心地问候了几句，还想服侍王氏吃汤药时，王氏却体力不支，又昏睡过去了。

小遥不能再待，只得先回住处。

看来王氏这次的打击非常大，只怕赵公明用了些手段才让朱氏进门。

但原著中，朱氏并没有这么早进门，而且赵公明也没有急匆匆地让外室进府，破坏他的人设。只不过原著的赵英卓救下九公主后，两人互生情愫，而花花公子赵司南与一妓子被杀有关，差点染上罪责，后也不知怎么了，赵司南又被放回了家。

这一段内容，小说只是匆匆带过，小遥原本以为没那么重要，现在看来，这里竟然是关键点。

而最关键的地方，是从她阻止娇幸被杀开始，还是她让赵司南救下九公主开始的呢？

正在小遥苦苦思索时，赵司南也回来了，他风尘仆仆地从甜水巷赶回来，抓住洛遥的手腕：“我娘如何了？那个私生子也要一起接进来吗？”

面对赵司南的着急，小遥也不顾被抓痛的手腕，突然灵光一闪——私生子？赵英卓！对，就是他。

虽然几处变动都没有赵英卓参与，但处处与他的利益相关。娇幸死了，赵司南被发放，赵英卓就方便进府了，而九公主被赵英卓救下来，他就方便与借皇家的势了。

现如今这两条线断了，他自然就要创造另一条线！

心里转瞬间就恍然大悟，她突然抬头看赵司南，不由得安慰：“别着急，娘现在已经喝了药歇下了。”

赵司南才略略松了口气。

小遥陪着赵司南又去了王氏那里，赵司南终归是要看一看自己的母亲，到底是怎么样的情况，他才放心。

当面色苍白的王氏躺在床上昏睡时，明嬷嬷偷偷拉着赵司南抹着泪：“少爷，老爷让外头那个进来，夫人不是不大度，实在是有苦衷。”

“说来委屈，当年老爷在鄞州府衙任五品官，朝中无靠山，想要进都城做官，是何等的艰难？王家势大，小姐又与老爷暗生情愫，老爷答应过王家不再娶外室，王家才答应这门亲的。现如今，却……”

明嬷嬷说着说着，眼睛一红，又抹起了眼泪。

她真替自家小姐委屈，想当初的江京都城，王家大哥在雁门关立下赫赫战功，契丹人善骑射，个个英勇，关内无人敢战，王睿广率领手下一直精兵，深入敌营，打得契丹人措手不及，又善用兵法，调出一支骑兵切断契丹军队的前后方，分开对敌。

这一战打了整整三天三夜，契丹二十万大军最后被王睿广率领的七万精兵围剿。

胜利的消息传回江京，王睿广以少胜多一战成名，被皇帝封为“战神”。

王睿广回京后，王家老爷子更是补了尚书的空缺，连升三级，王家水涨船高，来说亲的人是络绎不绝。

不过，他们都不是给王睿广说亲，毕竟战神时百姓的英雄，却不是嫁人的良夫。

武将往往要用兵打仗，在和平年代不受重用，很难出头，在如今边塞大乱的年代，却要常常上战场，稍不注意，家中媳妇就守了寡，王家如今地位尊贵，和他们家门当户对的人家舍不得女儿嫁过来，也有想巴结王家的小门小户，愿意让女儿嫁过来，可惜王家老夫人又看不上。

所以，又不用上战场，又最受王家疼爱的唯一一位嫡女——王灵之，就成为了江京最热门的议亲人选。

可惜王家却有一个秘密。

王家老夫人身体不好，生了王睿广后，身体就有亏空，后来好生养着才恢复正常。

在她步入中年后，本以为自己不会轻易有孕了，就没做什么措施，谁知偏偏又有了，没办法，只能生下来。

王灵之便是王家老夫人好不容易生下来的。

王家虽然所有人都对这个最小的女儿宠爱有加，但也有一个不得不隐瞒着的苦衷。

原来王灵之自从生下来的时候，身体就有了隐疾，以后也不能如普通的女子一般的生育。

所以门当户对的人家想要与王灵之结亲，他们却不敢轻易答应。

王灵之出去散心时，却意外结实了赵公明，两人竟然暗生情愫，等到王家老夫人发现，想要阻止他们的时候，没想到已经晚了。

王灵之早已经把自己身体的情况，还有家中的事情，都告诉了自己心中的这位心上人。赵公明也表示绝对不会嫌弃她，以后两个人如果在一起的话，也一定不会再有其他外室。

他为了证明自己，甚至想要捡回来一个孩子，当作自己的王氏的孩子。

王家见他赌咒发誓，对王灵之又真诚，虽然官位低，但也好拿捏，以后不敢轻慢王灵之，就答应了。

没想到，天有不测风云。

五年后，王睿广死在沙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