斑驳的阳光洒在白石阶上,点缀着零星落叶。一个人影在其间慢悠悠地走着,步伐稳健。他过了山门,轻轻地掩起木质的门板,稳稳地插上了门栓。
一回头!
疯了似地向道馆跑去,眨眼间就冲到了门前,下意识地伸手去推!
一推,推不动,这才想起来门是锁着的。他只好又狼狈地弓下身来,到口袋里找钥匙。刚歪过身子,手中的袋子便猛地一斜,他又赶紧凹了奇葩的造型站好,又急又尴尬,总算拧巴地开了门。
“苗晚!?”
他没出声,只在心里大喊。
第一时间先回了头,关门,锁好。然后才四处张望着找了起来,但还是不敢放声地喊,只能提心吊胆地沉默着。
走了两步,他忽然听见了门扉后面,传来了微弱的电流声。
帕呲……利兹……
他循着声音推开了卧室门,轻声呼唤道:“利兹?”
黑暗之中,两颊间积蓄已久的金色电光顿时一消而散,认出了主人的声音。米舟轻轻地嗅了嗅鼻子,闻见了空气中的一股臭氧味。
只一秒钟,小松鼠便从某处窜了出来,在他面前用小爪子指了一个方向。
“苗晚?”
“……米舟?”
听到她的声音后,米舟终于松了口气,放下了手中的包袱。他一边轻轻地把电栗鼠抱上了肩,一边朝衣柜走去:
“苗晚?你在里面吗?”
“嗯……”
吱呀一声拉开了柜子,映入眼帘的是满满的衬衣、短恤、格子衫还有两件冲锋衣。他像拨开帷幕一样把衣物都划开,这才看见了下面的竹筐。
筐上还盖着一块白布。
“我听见有人在敲门,可你明明带了钥匙……”苗晚在他的脑海里说话,气息还有些没喘匀:“我有点害怕,就躲起来了。”
“你做得对。”
米舟随口安抚着她的情绪,其实自己心里也有点后怕。俯下身来,掀开白布,拿起了里面的大师球,“别害怕,现在没事了,他们都已经走了。”
“嗯……”
米舟瞄准床铺打开了大师球,让她侧躺了下来。苗晚支起身,胸口轻微地起伏着,总算是有惊无险。
接着,他把火箭队入住文柚镇的事情都跟她说了。两人商量了一下,都觉得他们的举止反常,未必是冲着苗晚来的,但也说不准。
他总结道:“以后我们还是低调点吧,小心为好。”
“嗯,幸好听了你的……”
苗晚想想也有些后怕。今早如果换她出门,恐怕就有去无回了。
“以后你别出门了。”
米舟说着,伸手捞来了门口的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包米来。
“除了我,不该再有任何人知道你的存在……这风险太大了。姐,有什么事情你就跟我说,我去跑腿,我愿意。就是你千万不能……不能……嗯……”
说着说着,不知怎的忽然一阵语塞,意外失语了。
苗晚体贴地微微一笑,轻轻点头:
“知道了。”
说来也好笑,看到他这样的卡壳反应,苗晚反而在心里偷偷乐着。毕竟,自己明明年长他几岁,刚刚说话时却总轮不到她张嘴,弄得好像她才是小孩子似的,心里多少有些不平衡。这下可好,总算找回了一点脸面。
“米舟,你把东西放下吧。”她说着,就捏住了他手里的米袋,趁机表示道:“粥我来煮,你去找图图犬吧。”
“姐……”
不知为何,他的手攥得很紧,一副不肯就范的样子。她忍不住会心一笑,不慌不忙地翘起唇角,一双美丽的眼睛如一汪秋水,直勾勾地盯着他看着。
一……
二……
三……
果不其然,他的脸就红了。
苗晚哼哼一声,不费吹灰之力地抢来了米袋,站起身就往厨房走。临走前还不忘回头多看几眼,看看男孩子脸红的样子,越看越觉得可爱。
这让她找回了身为大人的尊严。
“咚!咚!咚!”
一阵敲门声突然传来,吓得苗晚一怔。
刚刚找回的一点尊严,又没了。
“咚!咚!咚!”
敲门声倒也不急,但是很响。连院子里的大嘴鸥也睁开了眼睛,歪着头张开了大嘴,让嘴里的泥巴鱼陪着它一起往门口望去。
“咚,咚,咚!”
苗晚和米舟互换了一下眼神,各自行动起来。他整着衣领向外走去,反手关上了卧室的房门。
她上好了门锁,回头捡起大师球,又把一块白布披在了头上。然后,踮起脚尖轻轻地走近衣柜里,在竹筐中蹲下了身来,调整好角度,拉上门。
一阵红光顺着缝隙闪过。
白布飘然,缓缓落下。那里除了竹筐,什么都没有。
“谁呀?”
米舟调整了一下呼吸,尽量做到面无表情,来到了门口。
“咚。”
敲门声明显弱了,大概是表示我就在这儿。
“哪位?”
米舟皱了皱眉,却没有听到回应。
“咚。”
敲门声轻轻地响起。
“…………利兹。”
米舟压低了声音,如临大敌,给了电栗鼠一个眼色。
它立即会意,只一点头便咻地消失不见,躲在山门附近埋伏了起来。
“稍等——!!”
米舟故意大声嚷着,左手警惕地摁着腰带,手指搭在精灵球上,右手缓缓地接近门扉……然后突然如电光火石一般!动作飞快地踢开了大门!
砰——!
“啊!!”、“啊!!”
门外传来两声惨叫,人影们吓得退了一步。
“……你们是?”
米舟仔细一看,原来不是黑道,只是两个大学生。
两个男生差不多跟他同岁,一个戴着眼睛,另一个穿着罩帽衫,都是朝气蓬勃的莘莘学子。只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大中午的太阳高挂,这两人却冷得瑟瑟发抖。
“我、我们,是龙门大学的!”
胡迪说着,不自觉地地舔了舔嘴唇,突然伸手比了一个胜利的“V”字,嗯地一声重重点头,不知所谓。
他的目光如雕塑般坚毅,屁股却如马达般振动,额上的汗都发颤。
“哦!”米舟忽然想起来了,认出他们道:“哎好像有印象啊……我要是没记错的话,我们不是在比赛里遇过吗……?”
两人一听,好像套上了近乎,惊喜道:
“哎,哎哎哎对对!”,“啊!对!小组赛的时候!”
“哦哦哦~~~!”米舟笑呵呵地放宽了心,平易近人地问道:“那,你们今天是过来挑战道馆的吗?”
“额……”颜建池推了一下眼镜,不安地望了一下身边的胡迪,总觉得有些难以启齿。米舟愣了一下,不知道二人什么意思,却听胡迪忽然重重地咳嗽一声,像是为自己壮声势一样,高声喝道:
“皇军托我给您带句话!!”
米舟:???
实在是太过震惊了,反而下意识地就接住了台词:
“鬼子说什么?”
“说她输给你,非常的不服气!邀您择日再战!”胡迪忽然像变戏法一样,从颜建池的怀里掏出了一张青绿色的折叠卡片,上面系着一个粉粉的蝴蝶结。米舟很自然地伸手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用很清秀的字迹写着:
周二,
乖乖洗干净了,在道馆里等我。
“……”
这模棱两可的微妙用词,不由得让道馆主的眉头深深地皱了起来,仔细地思考着这句话的含义。
——这到底是要约会,还是要约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