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家正在经历着一番风起云涌，而韩家后院里，一道黑色的瘦小身影灵巧地翻墙而入。

关于韩家院落的布局，楚玉在来之前也是做过功课的。她此时所处的院落其实是处理杂物的小院子，这里不住人，也没有贵重的物品，因此，也没有人看守或是巡逻。

她依着墙根，脑中按着韩家的布局图一直朝着韩之语的小院走去。

韩家是武将之家，在院落布局上比较简洁，这一点倒是同他们城外的别院有些相同，可见韩启年的品味比较单一。

韩家在韩启年败落之后，便显得有些萧索。从前府中的巡逻士兵都是他的亲卫，但他官职被撤下之后，那些亲卫便被调回了江南军，不再受他个人支配。因此，现在韩家的巡逻都是由府中的家丁担任。

家丁与亲卫的能力自然不同，今日若是亲卫在巡逻，她是绝对不会擅闯此地，但是家丁嘛……她倒是不放在眼里的。

借着夜色掩映，她很快便窜到了韩之语的院外，一片寂静，寂静的有些诡异。

嗯，是诡异。

楚玉溜进院中，直接奔着正屋而去，果然……韩之语并不在房内，看样子是离开多时了。

楚玉这次潜入韩家，原本也不是奔着韩之语来的。她只是想溜进她的房间寻找一些东西，若是对方不在，还有利于她的行动呢。

她不敢弄出声响，只得蹑手蹑脚地朝着书案走去。

在经历了一番细细地翻找之后，果然在一本破旧的书中找到了一封信笺，虽然看不清上面写的是什么，但还是先揣进了怀里。同时，又在书柜最下方找到一个小册子，看形状大概是账册一类的，楚玉也没含糊，直接揣走了。

她没敢多留，生怕与韩之语发生正面冲突。对方从小习武，不是个善茬，若是两人真的面对面打一架，指不定谁赢谁输呢。

从韩家出来之后，楚玉没有任何耽搁，直接回了楚家的临水轩。此时的前院，还有丝竹乐之声，想必是在场的众人都十分的开心畅快，而她则是迅速换了衣服，这才拿出偷来的信笺和小本子仔细看了看。

信笺没有署名，只有寥寥几个字。

货要抓紧，军饷尚缺。

楚玉转了转眼珠，军饷……江南军的军饷还需要他们自家卖货踌躇？

楚玉有些不太懂，准备宴会结束之后，将信笺交给顾长卿审阅一番。

又拿出小本子仔细看了看，不由得皱紧了眉头。

一月二日，送出白银五十万两。

二月六日，珠宝十箱。

四月五日，私盐一船。

……

楚玉似乎有些发懵，这些记录只是账本里的冰山一角，但上面记载的数目足以让她震撼。

不用想也知道了，这一定是韩启年与欧阳飞雪勾结的证据。

楚玉深呼吸一口气，将窗子推开一条缝隙，上半身趴在窗棂上，呼吸着外面的新鲜空气，顺便想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楚玉想不明白，韩启年坐到如今的位置，也不缺银子也不缺官位，他为什么要与南夏勾结？若说他有谋反之心，倒也不见得。

真是奇怪。

楚玉越想越奇怪，刚从前院回来的荷花见着楚玉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有些担心地问道：“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在想什么呢？是不是也想去前院看看？”

楚玉从乱七八糟的事情中回过神来，只见荷花一脸欢快地朝她走来，很显然心情是十分不错的。

“遇到什么事了，这么高兴。”

荷花笑嘻嘻地走到窗前，从小荷花里拿出一颗荔枝，十分欢喜地说道：“张嬷嬷偷偷给我的，可好吃了。”

楚玉有些失笑，她院子里的大丫鬟什么时候还缺吃的了？

“咱们院子里也不是没有，做什么跑去正院拿吃的，平白让人家笑话，还以为咱们临水轩贫困潦倒呢。”

荷花被说得面色通红，一时间不知该如何解释，一双眼竟是蕴满了委屈的泪水，捧着那颗荔枝不知如何是好。

楚玉也没想到这丫头的反应如此之大，平日里也没少说她啊，怎么现在哭成这个模样？

楚玉冲着荷花招了招手，待对方进屋走到自己面前之后，方才问道：“荷花，是不是受了什么委屈？怎么才说了你一句，就哭成这副模样了。”

荷花委委屈屈地将事情说了一遍。

她被张嬷嬷叫去正院帮忙端茶倒水，她将装满了各种新鲜水果的盘子放到钱志敏身前的小几上，对方正与陆之安说话，没有注意她的到来，抬手间便将托盘撞翻，荔枝、葡萄和其他的瓜果都掉在了地上。荷花慌张间躬身去捡，又与欲要帮忙的钱志敏头对头地撞上了。

一连串的巧合，惹得一旁看热闹的陆之安笑话二人是天作之缘。这个玩笑原本就让荷花羞得满脸通红，谁料钱志敏来了一句，“我乃鳏夫，世子殿下还是莫与我开玩笑了。”

小姑娘心里这个委屈啊，捂着脸就跑了出来。半路被张嬷嬷截住，好说歹说的一通劝，最后又塞给她两颗荔枝。回来的路上，小姑娘吃了一颗荔枝，觉得特别甜特别好吃，心里的委屈也少了一点，没成想……才一回到院子，就被楚玉笑话了一番，顿时就委屈地哭了起来。

楚玉心里默默地叹气，陆之安那张嘴还真是欠揍啊。

“好了好了，我也不是故意说你的嘛，谁能想到你现在这么脆弱。”楚玉耐心地哄着，将她手中当做宝贝的荔枝取了过来，剥开后放进口中个，笑道：“果然还是前院的荔枝比较好吃，可比咱们院子里的甜多了。”

荷花被她的举动逗笑了，憋在心里的委屈哭出来之后，心情也舒坦了许多。

“世子殿下真是太坏了。”荷花实在想不出其他的词汇形容陆之安，居然拿一个小姑娘开玩笑。

楚玉叹了口气，她对陆之安的印象就是个纨绔，哪里会想别人会不会害臊啊，他开心就好了。

“你跟我说说前院的事儿吧。”楚玉岔开话题。

荷花听她问这个，立刻严肃了起来，将前院发生的事情絮絮叨叨的说了一通，“大小姐，今儿个晚上，韩大人还来了呢，只在正厅里说了一会儿话就走了。”

楚玉挑眉，“韩启年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