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顾长卿一进凤安宫,就看到陈皇后一脸憔悴地斜倚在软塌,见着他进来,也只是点了点头。
菊香带着殿内的所有侍从都退了出去,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陈皇后与顾长卿了。
陈皇后也不遮掩,“本宫一直很疑惑,玉儿是如何知道自己身份的。”
顾长卿的脑子嗡地一声,瞬间不知该如何回答了。
他总不能说,自己与楚玉都是重生之人吧?
若真是这般回答,一定会被当成妖怪的。
可不回答,又如何解释楚玉在清凉殿暖阁时的举动?
陈皇后定定地看着顾长卿,见他沉默不语,也不再追问,“或许是楚家老太太说的吧。罢了,也幸好她事先知道了,不然啊,那日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顾长卿见陈皇后不再追究之前的事情,默默地吐了口气,“皇后娘娘今日召微臣入宫,不知所为何事?”
陈皇后叹了一口气,“你与太子的关系一向很好,虽是君臣却也是自小的玩伴。他已经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有些接受不了。本宫希望你能去劝一劝。”
顾长卿垂首,半晌之后,问道:“皇后娘娘,臣想问一句,若是您腹中怀的是皇子,那太子殿下该当如何?”
陈皇后瞬间瞪圆了眼睛,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回答。
顾长卿跪了下来,言辞恳切地说道:“皇后娘娘,恕臣冒昧直言,玉儿自从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之后,最担心的就是太子殿下今后的处境以及楚家的处境。她曾说过,不论如何,都要保下太子殿下与楚家。”
陈皇后猛然坐起身,气息不稳地瞪着顾长卿,像是在运气,好半晌颤抖着声音问道:“玉儿当真这般说?”
顾长卿点了点头,“玉儿从来不在乎事情暴露之后自己该如何自处,她在乎的只有楚家、只有太子殿下。所以,还望皇后娘娘能够三思。太子殿下确实不是皇家血脉,如今能够稳坐太子之位也是权宜之计。若是皇后娘娘成功诞下皇子,那太子之位必将换人。只是换下去之后……太子殿下该如何?”
陈皇后深呼吸一口气,她只觉得自己的脖子似乎被人掐住了,想要呼吸都有些费劲。
她的每一步算计都被楚玉给看透了,可是她又能怎么办?
如果她成功诞下皇子,陆丰子只有死路一条,楚家也必将陪葬。
可这一切都已经被楚玉看穿了,而她却是要力保楚家。
怎么办?
陈皇后只觉得头痛欲裂,一双手揉着太阳穴面露痛苦之色。
那是她丢失了十几年的女儿,若是再因此事心生隔阂,她又该如何是好?
而且,依着顾长卿的态度,摆明是是要力保楚玉。
陈皇后深深地喘了一口气,冲着顾长卿摆了摆手,“你先下去吧。”
她现在需要时间来想一想要如何处理这件事。
顾长卿见状也不再多言,恭敬地退了出去。
他前脚刚走,菊香就走了进来,见着陈皇后这副模样,立刻吓得不轻,小跑几步前,“娘娘,您哪里不舒服?奴婢去传太医吧?”
陈皇后摆了摆手,她现在确实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是太医来了也是白费。
“陛下现在可还好?”
菊香点了点头,“陛下已经醒了,虽然还不能下床,但神智还算是清醒,就是身体比较弱。”
“摆驾,去清凉殿。”
既然陛下已经醒了,那她一定得找找他商量一下接下来的事情要如何处理。
才一出皇宫,就看到陈钰琪靠在马车在等着他,见他出来便迎了过来,“我姑母可还好?”
显然,陈钰琪是听到了什么消息。
顾长卿点了点头,示意陈钰琪马车。
“你怎么来了?”马车里,顾长卿看向陈钰琪,见他脸色很是疲倦,显然是休息不好的样子,“清凉殿的事,你听说了?”
陈钰琪点了点头,“听说当时幸好有你和楚大小姐在场,不然太子殿下就会遇到大麻烦。”
说着,抬手冲着顾长卿郑重地拱手道谢,“待你与楚大小姐成亲之后,我再郑重谢过楚大小姐。”
顾长卿不介意地摆了摆手,“太后现在是盯太子殿下了,好在清凉殿一事算是过去了,眼下皇也苏醒过来,剩下的事情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顾长卿与陈钰琪都是太子殿下的心腹,自然知晓皇一直都有对付刘太后的意思,只不过对方这几十年安插在朝廷和地方的眼线太多,势力也遍布各地,如果没有十足的把握,自然是不敢轻举妄动。
“家父已经查出太后安插在军中的一些势力,只待时机成熟之后,便连根拔起。”
“皇那里也都准备着,只是等待何时的时机。不过……”顾长卿一想到刘太后最近的反常,心里就不安稳,“太后不会坐以待毙,我总觉得她是在等着什么。如今东吴那边的事情被咱们搅合了,她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一想到还在大牢中的东吴大皇子,陈钰琪就忍不住讥笑三分。
“东吴使节必定会借此机会搞事情,届时,咱们多多注意就是了。旁的事……”
陈钰琪一时也想不起还有什么需要注意的事项,只是叹了口气。
俩人突然间就有些沉默了,车厢内安静得有些可怕。
“太后可能会逼宫。”陈钰琪低沉的声音悠悠地传来,“我很担心姑母。”
顾长卿靠在车壁,回想起陈皇后今日的反应,心里翻涌着别样的情绪。
“长卿,你会一直站在姑母这边的,对吧?”陈钰琪看向顾长卿,却见他并没有往日那般爽快地回答,心里忽然间就慌了,怔怔地看着对方,“长卿……”
顾长卿顿了顿,说道:“皇后乃正统,顾家自然要支持。”
陈钰琪看着他,总觉得这话听起来很别扭,一时间又不知道问题出在哪儿。
不多时,马车停在了陈家府门口,“陈兄不必多虑。”
陈钰琪见状,也不好再多说什么,道了声谢之后,便从马车跳了下去。
目送着马车离开,陈钰琪的心里还是略有不安,总觉得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就要发生一样,很是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