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你？”华泠一声轻嗤：“看来二殿下是被关了太久，有些事情都记不清了。”

“啧，我懒得与你多费口舌。”越过了华泠，白越径直离开了，只不过在走之前却还不忘叮嘱一句：“天权星君，管好她。”

摇光：“诶！他们俩可没有什么关系的！”

……

清漓仰头望着天空，眉心越皱越紧，像是已经透过那层层叠叠的云看到了对着她怒目而视的天君。

从两百年前初次见到他的时候，清漓就知道，这位天君很不喜欢自己。她猜想，或许是因为白越的原因吧，毕竟他是天君极为器重的儿子。

虽然平日里白越总是一副玩世不恭桀骜不驯的样子，在很多事情上的一意孤行也时常让天君烦恼不已，但到底是最疼爱的儿子，哪怕把天捅出个窟窿来，那也是最疼爱的儿子，这一点是怎么都不会改变的。

闯祸嘛，谁年轻的时候没有闯过祸呢，可以原谅。但害得他闯祸的原因可就没那么容易被原谅了。

“唉……”长长的一声叹息过后，清漓懊丧地垂下了脑袋：“这次偷跑被发现了，又明目张胆地不回去，我都可以猜得到天君会怎么骂我了。”

辰曜轻轻地挑了挑眉，抬手撑在了脸侧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问了一句：“怎么骂？”

清漓皱起了眉，沉下了脸，又清了清嗓子，然后捋着下巴上那不存在的胡子沉着声音开始了自己的表演：“清漓你跪下！好大的胆子！你以为这九重天是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的地方吗？！你此举分明是没有将本君放在眼里，没有将天族放在眼里！简直岂有此理！”

“嗯……”听完了她的话，辰曜满脸赞同地点了点头：“的确岂有此理。不如……”

“？”清漓转过了头看着他：“不如什么？”

“我带你去个地方。”

她眨了眨眼，觉得这后语有些不搭前言。

被他牵着跑起来的时候，清漓看着前面的高大身影，突然觉得他们之间似乎有什么变得不大相同了。

从前是她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他虽时常停下脚步来等自己，却从没有拉着她一起走，如今这般情状……是否就是摇光同她讲过的“守得云开见月明”呢？

她也终于见到属于自己的月亮了吗？

看来摇光星君说的话还是有几分道理的，譬如那句“男人都是失去了才懂得珍惜”。

脑子里过着这些乱七八糟的思绪，清漓丝毫没有注意辰曜将自己带去了哪里。等到他们终于停下了脚步，她终于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带着她穿过了后山的树林，展现在她面前的是那一片纯白的蒲公英。

记忆中的画面渐渐与眼前的景色重合，她的心里突然就有一股说不出的情绪翻涌上来。

天知道这两百年里这片蒲公英在她梦里出现了多少回啊！

笑容重新挂在唇畔，她抬起脚跑了过去，衣摆扬起的风带着蒲公英四散飞起。闪耀了刚下过雨的山野，闪耀了辰曜的眼……

依稀记得第一次带着她来这里的时候，她还是个山鸡……哦不，是个小凤凰的模样。或许是从未敢穿越过密林的关系，她也从未见过蒲公英。看着他将蒲公英放到嘴前轻轻吹的样子，她也想要尝试，却奈何凤凰的形态太过不便，干脆吸进了嘴巴里。

那时看着她被呛得又跳又叫的样子，辰曜就想，像这样蠢的凤凰到底也是世间难寻，他须得帮帮她才好。

至少……要帮她化得人形。

如今的她已不似初时那般蠢笨，可在辰曜心里，他的小凤凰从来就没有变过。

……

抛却一切杂念瞎跑了整整一天之后的结果，就是从头到脚的疲惫。夜幕重新降临的时候，清漓已经瘫坐在地上，半点都不想挪动。

辰曜靠在不远处的树下，闭着眼睛，也不知道是睡着了还只是在闭目养神。但一想到从昨夜大战了巨蟒之后到现在他都没有合过眼，清漓就不大忍心去叫他。

原本，他可以回神君府好好休息的，现在却陪着自己在招摇山瞎跑。

“唉……”

“小清漓你叹什么气啊？”

“嗯？”耳边突然响起的声音让她瞬间提起了警惕：“谁？是谁在说话？”

“是我啊，才几天没见，我的声音你都听不出了？”

熟悉的语调让她的脑海中迅速出现了一个身影，清漓试探着抬起头，终于寻得了声音的来源。

是从天上落下的一片星辰。

果然，除了九重天上那些星君，也没谁能令星辰如此了。

将那片闪着微光的星辰缓缓接于掌心，看着里面那张清俊的脸，清漓压低了自己的声音：“摇光星君，你怎的突然找我？可是出了什么事？”

现在的清漓彷如惊弓之鸟，生怕九重天上出什么纰漏。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反正破罐子破摔也就那样了，但她不想拉辰曜下水。

所幸面对她的问题，摇光立刻就摇头否认了：“不是，天宫暂且无事，你放心，说你瞎话的那些人已经都被我揍了。只是我实在是想知道，你究竟为何不回来？”

清漓头上缓缓冒出了几道黑线。

行吧，反正“说瞎话”这件事也不算是意料之外了，暂且就不去想了。至于摇光的问题……

想了想，清漓觉得这件事不好再瞒下去了，遂将星辰小心地放在了地上，冲着里面的摇光轻轻道了一句：“摇光星君，你们之前不是想看我的原形吗？我现在变给你看。”

“你不是一直不愿吗？怎的今日……”

说话间，清漓已然摇身变回了原形，但那样子却看得摇光愣了一愣：“你不是凤凰吗？怎么……”

“像只山鸡是吗？”清漓又一个摇身变了回去：“这便是我不愿意的缘由了，这样的我如何敢自称为凤族呢。”

摇光一张嘴从刚才开始就没有再合上过。

原本因着凤族世代居于丹穴山，很少出来，所以凤凰于他们而言总是罕见的。昔日听闻清漓是凤凰之后，他们曾试探着问过能否得见她的真身，不过每一次清漓都是拒绝的态度。他们也只当是凤凰太过金贵，不好抛头露面，倒也未作他想。却不承想背后竟是这般缘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