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既然你知道这么多,那也应该清楚我和菅原小姐的关系吧?在昨天以前,我们还是未曾谋面的同事。”
“哟,这我不知道,我真以为你们两个在恋爱呢。”菅原大辅挠着头,还是有些不可置信,“你俩真不是情侣?”
“真不是……放过我吧,叔。”
菅原大辅面色一沉,“那可不成啊,我得好好说说她。既然不是情侣,还和你打情骂俏,成何体统?有败门风!”
“额……哪里打情骂俏了。”
菅原大辅本想立刻上楼,但随即坐下了,略有沉思,“对了,南生小兄弟。要不,你去追求凉香?虽然她脾气不是很好,性格也不好相处,但心地善良。你觉得如何?”
心地善良……
真是个最糟糕的形容词。
当从一个人身上实在找不到任何优点时,才会标签心地善良。就像一个人没有任何才艺和爱好,也可以对外声称,“我爱好绘画和摄影”,但究竟真实水平如何,别人就不得而知了。
这些技能都是易得而难精的。人,只要有手,就可以简单几笔画面,手机或相机几页色彩,谁也评价不了这个界限模糊的概念。不像乐器和舞蹈,能用证书和等级衡量,免去质疑时的尴尬。
同样,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坏人,哪怕穷凶极恶之人也能再心中寄存某片柔软。某个时刻,他们也能被称为善良。
善良,一旦单独出现,十有九就是个贬义词。
“我不喜欢心地善良的女孩子。”季南生脱口而出。
“纳尼?你就这么讨厌凉香?”
菅原大辅的面色有些颓恼,女儿不论好坏,在他心里也是完美的存在。南生这般言语,就算真实所想,在他看来,也带着些不屑。就如自己的心爱之物在别人眼中一文不值的悲哀。
“啊不是,我是觉得菅原小姐并不善良,才这么说的。”
“哦,是这样。”菅原大辅倒是对这个评价结果立即的欣然接受,“那就好,然后?你同意了?”
“叔,我才刚初中毕业啊……”
“这不正好吗?般配!”
“……叔,女儿这么早就被别的男人抢走,您不心疼,不难受吗?”
“以前倒是挺心疼的,但遇到你后,我就改观心态了。凉香就需要你这种温柔的男生,可以无限包容她,至少我做不到,但你可以。”
“没这么夸张吧,我一直在和她吵架……”
“我说是就是了。真是的。”菅原大辅挥拳敲了敲季南生的胸口,“不恰当的比喻来说,奇货可居知道吧,你就是我把关看上的最佳良婿。”
“叔,我们才刚认识啊。而且,我们不是好友么,你能接受好友成女婿?”
“这有什么?这样的话,我们的关系岂不是更加亲密了?”
季南生一时不知该如何作答,他越发不懂菅原大辅心中所想。这个年龄段,再怎么也不急着给女儿物色对象吧。而且南生也清楚,自己除了颜值以外,一无是处。为何大辅能把女儿的未来交付给他这个看不到未来的穷孩子。
菅原大辅看着季南生难以置信的表情,又鼓励道,“别看我是一名医生,我可是独具慧眼的,一眼就能看到人的品行品性。”
“叔叔别开玩笑了,这怎么可能看得到啊。”
“你就当开玩笑吧。”菅原大辅倒是一副认真口气,“我看人从来不错丝毫,你就是我要找的,哦不,凉香需要的那个人。”
不知为何,季南生忽然不敢直视菅原大辅,他左右打量着寻常不变的客厅物品,角落的瓷器漆花蓝青。犹豫道:“那,我试试?但,我可不敢保证成功。菅原小姐和我说话像仇人似的,说实话,我真有些对付不来。”
“你太谦虚了,就算失败一次,就再来嘛。男人可不能害怕失败,大不了从头来过。”
季南生只能点头答应,他此前不敢想象,如今的自己竟被一位父亲推波助澜追求其女儿。
“叔叔,但我还是觉得,恋爱需要严肃和谨慎,是以婚姻为目的付出而不是享受。我还不能认知我到底喜不喜欢菅原小姐,有没有和她共同生活的信心和实力。现在贸然追求,岂不是一种不安分的幼稚和不负责任?”
“好小子,有想法,我果然没看错你!”
“那……这件事先捎一捎?等到我被菅原小姐完全折服时,不用叔叔说,我也会努力向她的未来生活靠拢的。”
“行吧,既然你都这么说了。”菅原大辅像是有些惋惜,“其实啊,我无非就是想找个人代替我管管她。那孩子现在年纪也不小了,叛逆心理严重,也不听我话了。要是能有个成熟稳重的男友来管束她,一起进步,一起携手成长,自然是最好。”
“我能理解,叔叔。我尽量会帮助你的,目前我还没有可以或愿意成为男友的资格,但以普通朋友的身份也许能勉强足够。你骂不了的话,我代替来说,说不出口的话,我来代替传达,如何?”
“OK!就这么定了!有你这些话,我就放心了。”菅原大辅喜笑颜开,缓缓搓着手,“走,上楼找她去。”
“嗯。”
二楼,两个大男人轻手轻脚紧靠门边。季南生率先敲门,很轻。
“菅原小姐,可否让我与你小叙片刻?
“别敲,不准进来!”菅原凉香在里面回了一句。
季南生不管,加大力道和节奏。
“吵死了!我是病人,我要休息!”
依旧不停止,他的手腕剧烈抖动,每一次扭动中,指关节已经在门上击打了三四下,仿佛电动马达似的。
“南生小兄弟,手速挺快啊,看来平时没少锻炼啊。”
“锻炼是有的,但没有刻意练手腕力量,大多是些有氧运动吧。”季南生一本正经的回答道。
房间内,菅原凉香发出不耐烦的哼哼,“你使劲敲好了,敲再多下,我也不准你进来,骗子精。”
话音刚落,敲门声戛然。
“敲啊,继续敲啊!”菅原凉香反倒有些不服气了,“刚刚不是敲得凶吗?现在怎么没声了?某位丑男君真是弱呢。”
季南生怎会停呢?他只是换只手,两只手轮流来。
就这样左右交替敲了七分钟后,菅凉香便受不了噪音了,急躁躁地喊道,“吵死了!吵死了!!你是不是作弊,用什么机器了?正常人怎么可能坚持这么久?不累啊。”
“怎么可能,我纯手敲的,可累了。”
“那至少我爸帮了你!他肯定躲在边上。”
“是的呢,一位卑微的父亲在女儿的房间门外心酸的看着女儿与一个陌生男人展开没理由的拉锯战,真是有趣极了。”
菅原凉香还挺得意,“你们两个就演吧,两个男人同一台戏,恶心!”
“好了,快给我开门吧。不然我一直这么敲下去。”
“好厉害哦,敲个门也要借助机器,丑男君真是比残疾人还要残疾人呢。有本事你只靠自己的双手。”
“我本来就没借助机器啊。”
“谁信?”
“不骗你,骗你我是狗。”
这样说着,季南生心生想法,将兜中的钥匙丢到地上,语气夸张的小声道,“我去,掉地上了。”刻意营造一种物件掉落地上的惊慌感。
菅原凉香居然上当,可能想着要贬低南生为狗,急急跑过来,将门半开,眼神四索,嘴中有词,“呵,被我抓到了吧?还说没有作弊!”
随后,她惊觉门外的地面只有一串钥匙,除此之外别无其他,抬头也只有季南生那似笑非笑的面容。
转身欲走,顺带关上房门,但为时已晚。季南生右手牢牢握住她的手腕,将她一下从房间里拉了出来。
“哟,抓到你了,别想跑。”
季南生低着头,言语既俏皮又强硬,让菅原凉香有些惊慌。她挣扭几下,怨道:“居然敢骗我?狡诈恶徒!”
“我何时骗你了?是你自己动些歪心思吧。就这么想让我当狗?”季南生难免有些发笑。他捂住口鼻,眉眼藏不住笑意,“没想到菅原小姐堂堂一位京立中学的学生,竟也会犯傻呐。”
面对此番嘲笑,菅原凉香却并未生气闹腾,她愣愣盯着南生许久,忽然低下头,闷闷说道:“狗仗人势,仗着和我爸的关系就胡作非为。”
“真是难听啊这话。但确实如此,叔叔说,在你家,我做什么都可以哦。”
“毛病,两个神经病。如果可以,我真想现在就把你赶出去,再不准让你进我家。”
“那不行,我还要在菅原小姐家多叨扰几日呢。”
“什么?什么啊!”菅原凉香怒冲冲看着一旁的菅原大辅,“你又和他达成什么恶心的协议?”
菅原大辅靠墙抱胸,“女儿哟,这可不怪我,是你太不听话了。咳咳,我让南生小兄弟一有时间就来家里。”
“来我家干嘛?这次只是想道个谢才让他来的。”
“陪我啊。我和南生可是相见恨晚的挚友,几日不见一定如隔三秋。”
“恶心,恶心。我不准!我不允许!怎么能一个骗子精天天待我家里。”
“谁是骗子精啊。”季南生将掐住她手腕的右手多些力道,欺负道:“以后就请多多指教了。我来得次数不多,也就一周三次吧。”
嗯,就是排班在上午的次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