尚书府,霜居
距离上次沈宁苏醒已经过去三日了。
是的,她回到了十四岁那年,她还不曾及笄,沈家也没有出事,她也没有遇见少将军,她更没有嫁给傅昀。
这几日她总是时常做梦,一会儿梦见自己在前世那个破败小院里郁郁而终,一会儿又梦到沈意在她坟前歇斯底里的那番话。她也会时常疑惑究竟是自己梦见了以后,还是那本就是自己经历过的。毕竟这种事情总是让人匪夷所思的。
那场景太过真实,真实的让人后怕。
沈宁不想在经历前世痛彻心扉的感觉了,她也不愿让家人因为自己的原因白白丢了性命,她也不想在错过惊艳她少时岁月的那个人了。
所以,沈意,如今我回来了,你就别想在得逞,是我的永远只会是我的。沈宁在心里暗暗下定决心。
“小姐,该喝药了。”侍女春茶走进来,将药放在床边的小几上,朝半倚着身子的紫衣少女说道。
沈宁缓缓睁开眼睛,轻瞥了一眼那黑乎乎的药,开口道:“先放在那里吧,我等会儿再喝,你先下去吧。”
春茶动了动唇,她本来想提醒小姐这药要趁热喝才好,可又瞧了瞧那人的神情,最终什么也没说,只低下头退了出去。
她总感觉小姐此次大病之后,有些不一样了,可具体是哪样,又说不出来。
只是依稀记得,从前的小姐是不会有这种过于冰冷的模样。特别是那双眼睛,从前的小姐眼里都是笑意,温温柔柔,像是盛满了细碎的光。可如今再看,双眸冷寂,看人的时候总是不经意的带着警惕和审视。
春茶想不出来为什么,只当是小姐一直大病未愈任谁都无法开怀吧。
这边的沈宁自是不知道自家丫鬟的心理活动,她从春茶进来的时候就开始盯着这碗药了,前世沈意的曾说,她在药中下了别的东西才导致她久病未愈。可是她并不知道沈意是什么时候下的东西,也不知道究竟是毒还是些与她身子相克的药物,可如今她也不得不警惕起来。
沈宁起身将药随手倒入床边的盆栽里,又暗自思索了片刻,沈意曾对她说,要是在霜居的小厨房煎药,难免会将院子里染上药味,说不定引得她心情更为烦闷,到时候不利于病情修养就不好了,建议她将药放在府内的总厨去煎,一番话说的真真是掏心掏肺。沈宁当时很是为这位妹妹的细心感动了一番,如今想了,怕是放在小厨房不方便她下手吧。
沈宁兀自冷笑,她真是佩服沈意的好手段,明明是做着害人的腌脏事,还能教人耍的感动涕零。对对时间,沈意说的这话,应当是在她重生前的几个月了,不过还好,既然知道了,就还来的急。
她又在床上坐了好一会儿,等屋内的药味散了,才开始朝外喊人。
立刻就有人推门进来,不过这次进来的不是春茶,而是夏婵。
说起来,沈宁的身边一共有四位大丫鬟,分别名为春茶,夏婵,秋叶,冬竹。这四位丫鬟是母亲还在世时,为她亲自挑选的,四位各有各的长处。春茶自是随了名字,泡的一手好茶,夏婵是有些功夫在身上的,秋叶则是善女红,素日里的衣服妆容总是由她操持的多,冬竹嘛,烹饪可是一绝,沈宁从前便很喜欢冬竹做的糕点。
这四位跟了她也有好几年了,如说前世,她自然是对她们几个信任有加,不过经此一遭,即便是她们衷心耿耿,她也不敢在轻易信任。毕竟,前世的她也是十分信任沈意,却也未尝料到,她给了自己狠狠的一刀。
夏婵现在很是忐忑,她不知道小姐叫她进来是有何事,不过从方才到现在,小姐倒是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盯着她瞧了许久,叫人看的发毛。她忍不住想自己最近做了什么错事让小姐知道了?她最近既没有跟隔壁的小丫头们吵架,也没有欺负哪个小厮,那小姐为何无缘无故这般吓人。夏婵这般胡思乱想着,沈宁却是将人好好看了遍,见她并未有什么异常,心下稍安,方才吩咐道:“将碗拿出去罢。”
夏婵应了声,转身就要告退,却又听人在后面淡淡道:“再将秋叶喊来吧,我要梳妆更衣了。”
“是,小姐。”夏婵重新应了应,再次转身离开。
如此几个来回,沈宁重新观察了几个丫鬟,心中方才松了一口气。她并不想看着这种事再次发生,毕竟是母亲亲自挑选指导的人,不想她们再出什么差错。
算算时间,她也到了给祖母请安的时辰了,便也不再多想,带着两个丫鬟就出去了。
祖母虽然为人处世端肃严厉,但对小辈也是十分疼惜的,并未嫡庶之分,况且,前世因为她身子的原因,更多时候是待在霜居,请安什么的也免了。如此算来,倒是沈意朝祖母处跑的勤些,就是不知这里面究竟有几分真心几分假意了。
一想到这里,沈宁的眼睛便冷了下来,身上也不自觉带了几分凌厉的气势来,倒是将身边两个丫鬟吓的不轻,沈宁向来温和,有何时有这般骇人的气势了。不过,即使是察觉到了不同,两人也并未往深处思考,还是老老实实的跟在两边,朝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