扳指亮了，只有一种情况——水面上的人，不行了。

刚刚最后那几拳，林宽也是自顾不暇了，想想野槌蛇最后那几下疯狂的逃窜，一定是扯断了水野健二的肠子。

借着绿光他浮出水面，先在水面上换了口气。

果然水野健二已经像一棵空心树一样，一动不动却浮在了水面上。

但上浮时，林宽注意到了他的腹腔没有恢复如常，依然有一点凸物留在了肚皮之外。

若不是在水下，恐怕水野自己看见也会惊恐不已。

“你是海神吗？我是不是已经死了？”水野面无表情的张开了嘴。

“我不是海神，是瘟神。你现在的确是站在了生死交界线上，但如果这不是你所期待的溺水事故，我可以帮你重生回去。但需要跟你做个交易。”林宽有些犹豫，记得槐仁再三叮嘱过，跟同一个人，同样的交易无法重复。

这意味着，这一次林宽没有办法夺走他来过海边的记忆，溺水这个经历，恐怕要深深刻在水野心里了。但还是希望不给他留下过多的阴影，只好组织了一下语言。

“我当然不想死啊，神様救命啊！什么交易都好。”如果只看外表，水野跟林宽年级相仿，应该也就是个学生。

得想个办法，科学的唬住他。可扳指也在一点点缩圈，恐怕没有太多时间，林宽伸出二指，稍稍用了点力气，点了点水下水野健二肚子外面的凸物。

“噗，痛！”冷不防被戳了下，水野也是吃痛，叫了一声。

“你刚刚是急性阑尾炎，所以才会吃痛溺水出事儿。水野健二，把命还你，你那段盲肠，我取走了。你看合适，就成交吧。”扳指已经开始紧箍了，但林宽还是缓缓把话说到清晰易懂。

“居然世上的神都是如此人性！神様，健二感激不尽，成交！”水野已是满眼泪花。

扳指松开了，转回了原位。

……

404号房里，玻璃窗前，林宽又回到了妖狸面前。

这次，不止浑身湿透了，还有些腥臭味儿。

更夸张的是，他的头上还缠着一条绿色的带子，缠了几圈，完全把眼睛都遮住了。

可奇怪的是，这条带子并不影响视线，好似绿色的玻璃纸，只是让眼前的世界变绿了而已。

林宽伸手把带子摘了下来，拿在手里才发现，这就是自己这身空手道服的带子啊！

他想起来了，白，橘，青，黄，绿，茶，黑，他有七条这样的带子。

可是，绿色带子拿在手里明明是结实的纯棉布啊，根本不透明，“这是怎么回事？谁捆的我？”

“瘟神大人，您问这条带子吗？刚刚好险啊，是死神大人过去帮您遮在眼睛上，您才躲过了野槌蛇的毒啊。”

“死神呢？”

“死神大人现在去处理野槌蛇的尸体了啊。他是帮您收尸的呀。”

怎么这么神奇的带子，没人告诉过我！

“这绿色的带子，遮在眼睛上能挡野槌蛇的毒？”林宽试探性的问了句。

“哎呀，瘟神大人啊，您怎么连您的带子都不认识了！何止这样啊，您的空手七色带子……”

“你的七色带子扎在一起，可以勉强当个锦鲤的吹流装饰品挂着，避避邪而已。”这死神又从空气里突然冒出来了。

把妖狸的话打断的这么明显，妖狸两只鼓起的圆眼珠子咕噜一转，盯着林宽不动了。

在这里硬杠也没意思，既然拿这种小儿科的话来哄我，那好啊，你冒不出来的时候，就让你知道什么叫来日方长，有的是办法让这只妖狸缓缓道来。林宽假意笑笑，“行啊，那就挂起来吧。”

“锦鲤只挂到五月初五，现在是月。不挂。”槐仁依然铁着脸，“你这身道服，沾了野槌蛇的血，味道太大，对身体也不好。去脱了换一身吧。”

想想这几天以来，槐仁总有事儿没事儿的劝自己换掉这身空手道服。

不过，还真没穿过这么合身的衣服，如果不是这次道服上的异味的确刺鼻，林宽还真舍不得换。

上辈子金丝罗缎，世品名店，量身定做，可从未有过一件衣服能跟这道服相比，这身道服，舒服的简直就像自己身上的皮！

“嗯，哦”了，两声，林宽去洗个澡换了身衣服的工夫，看见妖狸贴着墙站的笔直，在槐仁的威逼利诱之下，竟然发起了誓，“小妖再也不提瘟神大人道服的事儿了。”

哎！

既然已成神，秘密都是自己发现的才有意思，听着别人嘴里吐出来的，如同嚼蜡，也没多大劲儿。林宽如此转念一想，哼起小曲，才不会在这种琐事儿上跟自己过不去。

“林桑，小神有件事想跟您说一下。”本来挺好的心情，一听见槐仁如此开口就头大，就好像知道老妈子又要总唠叨那几句了，简直念咒一样。

瘟神要是能塞住耳朵就好了。

“这次您又打死一只妖，虽然还只是小妖。可这很容易让妖界骚然，我劝您……”

果然还是这一套嗑，真受不了了。

“你如果担心，就在那烂尸体上写清楚，斩妖者林宽。让它们都来找我就好。”

磨嘴皮子谁不会。

可惜这杠精对手脸上也没个表情，认怂了也看不出来。

“别忘了，你身上还背着三只恶灵呢。盂兰盆节已经开始了，明天我让妖狸准备下，一起去施恶鬼。”

“你说去什么？”林宽宁愿相信真的是自己刚刚耳朵塞了驴毛听差了。

打鬼都闲还来不及，这就要去施恶鬼！？食恶鬼我还嫌恶心呢。

“施恶鬼。”槐仁倒是样板好学生，有问必答。

以前也听说过，霓虹人把盂兰盆节过的比华夏的春节，西洋的圣诞都壮大。

别的不说，一年里就数盂兰盆节放假最长，比元旦新年的假期还长。

在东京工作的外地人，元旦可以不回家，盂兰盆都是要回家看看的。

什么节日都怕讲究，没讲究的时候，跟着过西洋的圣诞，也就是收个礼物，吃个蛋糕，真打听起由来，总得有个血淋淋的什么十字架开始。

估计这东洋的盂兰盆，真打听起来，不还得再冒出几个鬼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