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指甲里有利器。林宽一个健步冲了过来!
可是,女人刺耳的尖叫声似乎被隔音了。
除了旁边的孩子突然晕倒了。
“咚咚咚”的木鱼声,整点的念经声。
甚至外间的杂谈声竟然没有因此而受到丝毫影响。
仿佛松井躺在这里的一间和室是空间隔绝的。
扫视周围,林宽也让自己此时尽量内心平静。
“不能在乎,不能同情。”就算能做到不畏惧,他也还是在心里反复默念了后面两条。
可是,真能不在乎!?
明明安然的面庞,仰卧在榻榻米上的松井,此时插进胸膛里的手还依然没有拔出来。
毕竟眼前的松井已经没了活人的生命迹象,被豁开了的胸膛,刚刚虽然被搅起了血迹,这会儿好像是一潭死水,任凭松井单手在转动,已经没有血流喷涌了。
林宽往前一步试图把松井的手拿出来,可旁昏倒了的小男孩儿突然开始浑身痉挛。
而旁边的母亲,还依然在惊吓中高呼,不知所措浑身剧烈颤抖起来。
林宽只好先扶起孩子,一只手微微用力按住了孩子的额头。痉挛慢慢停了下来。
可是,他们怎么也不会想到,这只是个刚刚开始。
三个人眼前的松井,此时缓缓自己把手从胸膛里拿了出来。
不单单是手,血红的手掌里还拖着一颗已经没了生机的心脏。
“你不是一直要我的心吗?活着的给不了,死了的给你吧。”松井竟然坐起身来,还是跟妻儿说话了。
“啊,啊——”中年女人的也跟身边的儿子一样脸色煞白,声音越来越弱,眼角流水,鼻孔流血。
不对,这不可能!
松井只是一具没有知觉的肉身尸体,这不是真的!
林宽一直手心里攥着那一撮狸毛。可是,也只有一撮。
这个场景,就算是铁打的心,也得被腐蚀生锈了,怎么可能不在乎。
林宽不敢去想象接下来松井的尸身还会再做什么,只是一把旁边中年女人的手拉了过来,很清楚,这是松井的妻子。
不能让她再在这惊恐的画面里受折磨了,他扶着女人的手,把狸毛一撮。几根狸毛立即消失了。
林宽往松井这边看看,端着心的手掌还是僵尸一样伸直不动。
但松井的妻子,似乎吐出了常常一口气,“悠真,我刚刚恍惚间,都看见你掏心给我了。我不要你的心,只要你安心。你去吧,拓酱也懂事了。我会好好照顾他的……”
妻子跟丈夫这么平淡的对白,绝不可能是看着眼前如此惊悚的场面能说出口的话!
林宽明白了,一定是狸毛起了作用,松井妻子现在看到的,一定跟自己不一样!
不在乎,不能在乎!林宽拼命跟自己念咒!
可眼前松井手上的心,被另一只伸过来的皙白的手抓了起来,“你个老女人,你看看我,我比你年轻,比你漂亮,比你更爱慕他一千倍!”
守夜里,还有这种修罗场!
林宽此时如坐针毡,正不知如何是好,但见松井妻子依然坐的端详。
“看样子这狸毛还有点儿用,不但视觉,听觉也能不被生灵所控。”心里想定了,管她说什么便不在乎跟这作祟生灵对峙了。
想不到这松井一个武道之人,还沾花惹草。心里多少对这本来挺佩服的松井有了些隔阂。
“这颗心已经死了,我拿着还有什么用!”皙白的手一倾斜,松井的心滑落了下来,在地上摊成了肉案子上一坨暗紫色的肉酱。
“我爱慕你了这么多年,去看过你的每一场比赛,为你哭为你笑,为你辍学为你离家出走,你为什么就不肯看看我呢。”顺着白皙的手臂,往上边看去,贴身的白色长裙,再上面是同样白皙瘦弱的脖颈,披肩黑发垂下,从林宽的位置还看不见这女人的脸。
“你看看我,现在好好看看我!”这女人边说边捧起了松井的头,使劲儿摇了起来。
刚才好像误会松井了。这么听来,人家都没搭理过你,更别说碰你了,何必过来招惹人家妻子。
“你不愿意看我是不是,那好,我让你做鬼也永远只能看见我一个人!”说着,女人横跨到了松井身上,朝着松井的脸,长发慢慢垂了下去。
“你要干嘛?你等等?”林宽不知道该怎么阻拦!
“我要干嘛?悠真桑,你到现在都不知道玲子要干什么吗?我爱你,比任何人都爱你,我会用心填满你!”
林宽这句问话追悔莫及,只见这个自称玲子的女人,跟分分钟之前的松井做了同一件事。
“唰”一声,手已经插进了玲子的胸膛,是松井的那只还沾满了血迹的手!
手掌一转,一颗跳动的心从泉涌般喷出的胸膛里被拽了出来了,一颗牵连着血管血脉的心!
女人微微抬起的头,冲凌乱的发髻旁边,露出了上扬的嘴角。
松井的手,僵硬的缩了回来,把那颗跳动的心,毫无章法的按进了自己尸身胸膛上的窟窿里了。
女人抬起的倔强的头,终于倒在了松井的胸膛上。
不好,生灵的本体没了生命迹象,生灵就会变成咒怨更强的死灵。
扳指转了!
如果让生灵意愿得逞,松井的身上就会多一具尸体!
来不及多想,但这种诡异,一定会干扰到松井的家人,我瘟神决不允许。
“你多大?喜欢这个男人哪里?”
“你是鬼吗?你管我!”玲子依旧紧紧抱住松井的肩,把头埋在松井的胸膛上。
习惯了被要上路的人叫做鬼,这倒是无所谓。
“我不是鬼,是瘟神。你这样赖叽上身,死后是无法跟他走到一起的。”随意一手推过去,玲子的反抗不过螳臂当车,已经撞到了身后2、3米远的障子拉门上。
林宽转念一想,不能把她激化成凶恶的死灵,又补充了一句,“这样不行,但是我可以帮你。”
“怎么帮我?”
“帮你做个值得让你喜欢的人也去喜欢你的人。”
林宽情急时憋出来的这句蹩脚的话,好像还真打动了玲子。
“当真?”
“我是神,说什么就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