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西方文化中,皆有所谓的预言学说,近代心灵魔术则将之变成了一种技能,叫做问答读心。
问答读心的整个流程可分为三个步骤。
确立信任,接受询问,给与答案。
后两项其实很简单,用一句话就能解释:当你知道对方为什么这么问的时候,你就已经知道了问题的答案。
而一开始的确立信任则最重要,如何让别人相信你是一位大仙,才是最重要的,甚至关系到你“指点迷津”的效果。
当人们真的相信某人具有天眼,能洞悉他人的命运。他的话即便模棱两可,人们也会深信不疑,甚至话语中的错误,也会被忽略。
星座看运势,血型看性格,测字看人生,一切的一切,不过是思想迪化。
正是因为时常玩弄人心,徐谦才会对茉莉所说的“神话”十分敏感。
正是了解到其中的原理,徐谦才会对上一任神灵十分不屑,想要将这些女子从谎言中解脱出来。
但长久以来的资源极端困乏的生活,几乎已经给她们打上了思想钢印,徐谦只能一步一步来。
早餐店内。
徐谦对众人微笑着表示,过时不候。
刘阿海毕竟是精明的生意人,很快便反应过来,又为徐谦叫上食物。
“徐小子,你这才刚开始吃呢。”
只要继续有的吃,当然就不算吃完。
“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食言了。”徐谦欣然答应。
一顿早饭顶天了十几块,自然不算骗吃骗喝。
徐谦也从来不准备搞得神神秘秘,靠这个坑蒙拐骗。
他一直认为问答读心不过是一种心理疏导,某种意义上他干着心理医生的工作,只是方式不同。
心理疏导本质上是服务客户的,只要让客户开心,岂用愁客源。
望着十分殷勤,又是递纸巾又是给倒醋的徐小明,那张胖胖的脸着实有些憨态可掬。
“还望大师解惑。”
这曹老都喊上先生了,他喊一句大师也不吃亏。
显然他有点害怕,害怕真的还会被甩八十多次。
“你人中太短,此乃人狭之相,是不是感觉做什么事都没什么定力?”徐谦慢悠悠的道。
徐小明一想,貌似还真是,不禁点头。
实则哪个人又真的有莫大的定力呢?花花世界,哪个不是流连忘返。此刻就算是找一个寒窗苦读十几年如一日的学生到这来,被徐谦这么问上一句,他也会觉得自己没定力,毕竟时常开小差。
至于什么人中太短,那就看图说话。人狭之相,纯粹是信口胡诌。
这叫增加可信度。
那些塔罗牌啊,水晶球啊,盐,乌龟壳之类的同样是这个道理。
“所以呢,只要恪守定力,自然破你的命格,现在回家想一件事,除了当舔狗之外什么都行,重点是要每天都能做。”徐谦又道。
原本呢,如果徐小胖发问为什么不能当舔狗,他还会说眼底太大,饱欲过深,桃花成劫之类的。但徐小明没问,若有所思的道:“我老妈经常让我减肥……”
“这个就很不错,往后三年,只要每天坚持,保你幸福无忧。”徐谦笃定的说道。
“大师可当真!”徐小明变得着实兴奋。
废话,你妈经常叨叨你,那还能有假,可你为什么不听呢?
“自然当真。”徐谦点头:“下一位!”
给予刘阿海的忠告,自然还是那凡事不可做绝的车轱辘话。不用细说,如果对方细问就是“懂得都懂”。
刘阿海听闻久久不语,似乎在琢磨其中的意味,末了突然跟顿悟似的,对徐谦是千恩万谢。
老头子曹忠孝问了两个奇怪的问题,一个小孙子的教育问题,觉得小孩子多动症,请徐谦赐一副符水,当然红吧大大的有。
听他这一开口就是老迷信了,徐谦没接这茬事,只说现在还不是时候,得在观察一段时间,如果真有多动症,人家自会急急忙忙送医院。
这老头的第二个问题,可着实吓人。
“愚夫斗胆请问,今剩阳寿几许?”老头颇为郑重的开口,还抱拳行了古礼。
徐谦看了又看,似乎正从那张老树皮一般的脸上发现点什么端倪。
“老先生大可不必忧虑,平心静气,自然能看到小孙子成家之时。”徐谦送了他一句吉言。
老先生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缓缓吐出一口气,脸色甚至都红润了些许,对徐谦千恩万谢。
要不是徐谦拦着,估计他当场恨不得把所有钞票全掏出来,钢镚都不剩的那种。
“今日斗胆泄露天际,老先生切莫外传。”徐谦最后不忘说道,叫他知道,自己这可是费了一些代价的,顺便也不让多比比,省着老有人来问这阳寿之数。
自己这也算善意的谎言了,有研究表明,心情好的人就是能长寿,他即便看不到孙子成家,多活那么两三个月应该是没问题的。
要是他真的下月暴毙,家人又好巧不巧知道了徐谦曾经胯下海口,又脑门子抽筋,上门找徐谦讨要说法……虽然这种概率极低,但不是没有这种可能。
徐谦介时只需一句:“亏心事做太多,难道还让我细说嘛?”便可轻松化解。
说一千道一万,就跟变魔术一样,自己掌握着规则,想怎么说就怎么说。
此时天空已经彻底放晴,转眼间以到了八点,几个街坊邻居带着心满意足如获新生,重拾人生信念的心情离开。
徐谦手上也拎了一大兜包子,估计一个星期都吃不完,瞧着店里人都快走完了,也准备离开。
冷不丁看到角落里,李嫂子还在那坐着呢。
“徐谦……”她有些扭捏的说道,看来一直有话憋着。
帮人帮到底,徐谦也就加了个小班,听她纾解胸中烦闷。
而且是非听不可的那种,他住的那栋楼,可都是李嫂子的,作为自己的房东,怎么能不听呢。
其实她倒也没啥疑问,只是心情郁结,数年前死了丈夫,也没个一儿半女,前不久老父老母又先后离开人世,这天大地大只剩下了她这一人。
“徐谦,你说我可怎么办呐。”她叹了口气,她到不是想听解惑,其实只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罢了。
“嫂子,你今年芳龄几许?”徐谦不禁问道。
“瞧你说的,我这都人老珠黄了,那还称的上芳龄,今年刚刚三十有六,马上就该过生日了。”李嫂子苦笑。
“那不会,别说您三十六,二十六我还相信一些。”徐谦虽然时常说些哄人的言语,但这次呢倒真没说大话。
李嫂子年轻时候可是大家闺秀,到了如今包养的极好,一颦一笑那都是年轻女子不具有的风韵。只是性格本就内敛沉静,外加上从小接触的都是贵族式教育,据邻居们闲言碎语,人家每天在家做的都是法餐,听得是西洋交响乐,倒跟邻里之间接触不多。
这么多年了也没交下几个朋友。或许她对亲情看的很重,要不然也不会觉得自己孤苦伶仃了。
徐谦对她的建议只有一个:赶紧找个男人,每天打打架,自然就觉心情舒畅。
只可惜,她没问,徐谦也就没说,最后只得建议她每天都出去走动,多与别人交流。
李嫂子点点头,也不知道她记没记在心上。
“没关系,实在觉得烦闷,也可以来找我,我这几天不常出去。”末了徐谦又说道。
两人客套了几句,在早食店门口分别。
突然一个身影与他擦肩而过,耳道里,听了徐谦吹了一早上逼的茉莉猛然间说道。
“这个人身上有古怪,我看到了黑色,浓郁的黑色。”
她要是不开口,徐谦还真忘了耳朵里有人,不由的朝那身影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