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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三人继续聊着天,逗着嘴。到日上三杆时,三个人赶到服务区各泡了碗面,打点了肚腹的饥饿。
陆川照顾着陆梅的同时,也细心照顾着庄晓捷。经过一上午的相处,他心里那层本能的距离感,似乎已经渐渐消失了,嫣然也视庄晓捷等同于陆梅一样。庄晓捷在超市多买了一杯咖啡给陆川,提醒他多喝点,免得路上犯困。陆梅看在眼里,笑在心里。
离开服务区后,三人继续驾车西行。上车前,陆梅先冲到车边,一拉车门钻进了后排座。庄晓捷跟进后,也要进去,却被陆梅拦了下来。
“晓捷,咱们换换吧,我困的,想在后面睡会儿,你在前边陪我哥说话吧,要咱们都睡了,我怕他也犯困。”陆梅边关着车门,边说道。
庄晓捷心领神会,陆梅哪是真的要睡觉,她不过是想给自己和陆川制造一个零距离相处的机会罢了。
陆川检查完车况后,最后一个上车。一开车门,就有些迟疑,他看到副驾上换成了庄晓捷,心里有些意外,然后又转头看看已经斜靠坐下的陆梅,问道:“你俩换座了?”
庄晓捷正要开口,陆梅赶紧帮着打圆场:“是啊,一上午我在前边坐累了,到后边展一展腰,还想睡会儿,让晓捷前面陪你说说话,省得你也犯困。你一会儿开稳点啊!”
“那成,你要睡觉的话盖好了,但安全带不能摘啊!”陆川边说,边关上车门,把钥匙一拧,发动了汽车。
车行不久,三个都已是疲倦上身,陆川虽然感觉略有倦意,但长久以来的工作和学习,已经让他养成了对抗疲劳的铁一般意志和能力。庄晓捷心里很想和陆川聊天,但少了陆梅的串针引线,心里还是有些羞怯,她安静地坐着,看着路边飞过的景物,慢慢也有了些困意。而后排的陆梅自打上车后,只是简单聊了两句,没过多久,就不再发声。车里安静得只能听到发动机和轮胎传来的呼呼噪音。这种声音无疑是十分有效的催眠曲,不一会儿,后面真的传来了陆梅轻轻的鼾声。
陆川从后视镜暼了一眼已经睡熟的陆梅,小声笑着说:“这丫头,真是吃得饱睡得快。”
庄晓捷见陆川先说话了,也积极回应道:“她也累了,这两天都是她帮收拾东西,临走前还有好多事要办。今天早上她五点多就起了。走到现在也该困了。”
陆川说:“你要是困的话也睡会儿吧,不用听她的,我一个人开车没事,不用管我。”
庄晓捷说:“没事,我不困,而且在车上我也睡不着。陪你聊天吧,省得你闷。”
陆川取出一包口香糖,举到脸旁晃了一晃说:“我不怕困,有这个呢。来一个么?”
庄晓捷接过口香糖,包出一片递到陆川手里,然后自己也包了一片。两人各自咀嚼着,满口的清凉令人神清气爽,也将两人慢慢粘在一起。
“陆哥,这么久了,我还没正式谢过你呢!”庄晓捷说
“谢我什么呢?没事,开这趟车也不远,况且你和小梅是好朋友,我这也是应该的。”陆川无所谓地说。
“不是这个的,我是指那件事。”庄晓捷略带不好意思地说。
陆川略微反应了几秒,然后恍然大悟地说:“噢,是那件事啊,你在电话里不是已经谢过了么,都过去了,快别放心上了。”
庄晓捷说:“不,陆哥,电话里的不算,等回去了,我一定要请你和小梅吃饭,正式向你道谢。”
陆川不知可否,只能应承道:“行啊,回去咱们肯定要一起聚一聚的,别说谢不谢了,到时我找地方,不是早就说要请你俩吃饭么。二合一得了!别和我争噢,这是我应该做的!”
庄晓捷刚要再争取一下,但被陆川不容反驳的口气给压了回去。
“陆哥,那天你打坏人的时候,受伤了么?”庄晓捷终于问出了藏在心底多年的这个问题。
“那到没有,那家伙虚得很,不经打,上手二三下就结束了。我是没在他那受伤,他估计肋叉子伤得不轻!不过,你咬我那口,到是挺重的!”陆川开玩笑地说。
“啊?我咬你了?我为啥咬你呀,咬哪儿了?咬坏了么?”庄晓捷吃惊而惭愧地问。
“喏,就这儿,一口下去就是一圈牙印,不过从印记看,你的牙还挺齐的。这一见面就更确定了。”陆川伸出手,露出小臂,让庄晓捷看那上边一个轮廓模糊不清,泛着淡淡肉粉色的小圆圈。
庄晓捷抓过陆川的手仔细一看,可不是么,那圆圈的大小和牙印的形状真的很像自己留下来的。
她惶惶不安地说:“呀,真对不起,陆哥,我都不记得有这事了。”
陆川再次无所谓地说:“真没什么的,当时你被吓晕了,肯定是把我当成那个坏蛋,所以才咬的。我不怪你,你说你一个小姑娘,那种情况下还本能地知道用咬的方式来反抗,你也是够有股子硬气的。要换别人,恐怕早就吓蒙了。冲这点来说,你也是很了不起的。”
“那印记为什么会留这么久呢?”庄晓捷问,她心想:能到现在还留着印记,说明当时肯定咬得不轻,也许咬破流血了。
“噢,当时你一着急,咬得是挺狠的,有些破皮,我自己流没流血就不知道了,反正当时手上尽是你嘴里的血,我也没来得及处理就和那家伙干仗,可能有些感染吧。我是疤痕体质,有点伤就要留疤的,所以你别想得多严重。你看,这块疤大不大,其实就是当时学校军训时,拉枪栓不小心被夹破了一层皮,结果现在看起来就像掉了一块肉一样。”陆川边解释边安慰着说。
“唉呀,我当时肯定是被摔晕了,不然怎么可能去伤你的。还给你留下了这个。真是不好意思!”
陆川被庄晓捷的一再道歉整得有些不好意思了。他有些后悔提到这个伤的事。忙给自己找台阶下:“都说了,没事的,过去了啊,不许再想了。对了,你当时到底被抢了什么了,那么着急?”
庄晓捷将那天事发前后的种种经历,慢慢地讲给陆川听。从钱的来处,到取钱的经过,接着又讲了事后和老妈看病养伤的种种经过,这么多年以来,除了陆梅,这还是她第一次彻底将心底这些积压许久的苦楚毫无保留地倾诉而出。说到伤心处,她不襟潸然泪下。
陆川静静地听着庄晓捷的故事,一点点被她的波折遭遇而感动,也为她坚忍不拔的精神和孝敬老人的品质所赞叹着。当他看到庄晓捷眼角流下的泪水时,内心瞬间柔化了。做律师以来,他见过不少的泪水,有悲愤的泪,有仇恨的泪,有绝望的泪,也有案子胜诉后喜极而泣的泪,但无论哪种泪,都不曾让他内心有如此大的触动。他不襟也想起了父亲刚刚去世时的自己,万般悲痛积压在心底,那种痛不欲生的感觉,无处倾诉,唯有那次在红姐面前,才是自己最彻底的泪奔。
想想过去的种种,自己作为一个男人,想要挺过、熬过那些灰暗的日子,都是何等的艰苦。而晓捷这般弱女子,在无依无靠之下也乐观的挺过了来,实在难得。冲她身上的这股子精神,就不能视她为常人。陆川对庄晓捷的敬佩犹然而生。
为了不让庄晓捷再想伤心事,陆川灵机一动,想起一招:“你知道那天抢你东西的是谁么?我都想不到,那家伙跟我还真是有缘!”
庄晓捷听闻,赶紧问:“怎么?难道后来他又找你报复了么?”
陆川轻轻一笑,说道:“哪呀,后来就再没见他。但之前,我和那个人见过一面。那还是我参加成考的时候,他跟我一个考场,互不认识,但他要抄我的答案,我没同意。这家伙就记恨上了,出了考场就找人堵我,要不是当时人多,有可能就得干一架。真没想到,隔了那么久,这一架还是干了。你说巧不巧!”
庄晓捷觉得这像是里才有的情节,噗嗤一声,破泣为笑地说:“陆哥,你俩这算是不是冤家不聚头吧,那我还得谢谢他呢,要不是他,咱们怎么能认识呢?”
陆川一想,也对,要不是那个家伙,在那个时间、那个地点,做了那件事,怎么可能有之后自己和晓捷这般奇遇呢?于是,他点点头说:“嗯,要这么说,那家伙也算是做了件好事,我当时下手应该轻点。”
“陆哥,你怎么打败的他了?”庄晓捷问。
“我啊,说来很搞笑,干翻他没用拳,没用脚,用的是一只破脸盆。”陆川轻描淡写地说。
“啊?脸盆?那个也能打架?你怎么做到的呢?”庄晓捷不解地问。
“唉,很简单,那家伙手里有双节棍,我什么也没,唯一能防身的酷棍还落在包里,只能就地捡了一个破脸盆,一掰两半,当短刀使,之后缴了他的棍,才把他制服的。”陆川精要地描述了当时的打斗场景,听得庄晓捷如同身临其境。
当她听到酷棍的时候,赶忙从身上摸出了那根被陆川遗落,又被她精心保管至今,已被盘得锃亮的酷棍。她看了看棍子,慢慢举到陆川眼前,说道:“陆哥,这就是你落下的那根酷棍,现在能还给你了!”
陆川一边换档,一边看了看庄晓捷手里的酷棍。他的心里也是十分激动。一来是当时随身而行的棍子用久了是有感情的,丢了总要心疼一下。二来是这么久了又失而复得,心里很是欢喜。但他没有接过棍子,而是将棍子又推还给了庄晓捷,同时说道:“谢谢你替我保管啊,既然它和你有缘,就送给你吧,我那还有新款的,等回去后再送给几根。”
庄晓捷收回本不想送还的酷棍,说道:“那我就留下了,新的我不要,我只要这根,它有不同的意义!”
陆川说:“没事,多备几根也不费事,回头我教你怎么用,学会了就再不怕有坏人近身了。”
庄晓捷听罢很是高兴,她满心期待地冲陆川点了点头。
此时,坐在后排睡觉的陆梅在两人不经意之间,小声地嘟囔了一句:“臭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