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吹拂无边无际的山峦,在凡尘俗世中,零零落落的房落之间有一座旅馆,悄然伫立。
黑夜已然降临了很久,空气清冷。
他倚靠在温软的被褥上,昏昏欲睡,忽然间听见了微弱的鼻息声,他如触电般猛地惊醒,睁开了深蓝色的眸子。
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他无声地转过头去,是她……他还记得那个女孩,她的身上有叛逆者的气味。
是她救了他?
他静静地看着龙应儿,她把脑袋趴在手臂上,另一只手又撑着脑袋,却已经睡熟了,看起来是相当别扭的睡姿。
他想站起来,却发现身体使不上力气,所以就这样,他无可奈何地倚在了床杆上,久久而复杂注视着微光里的女孩,听着她微弱的喊声,心里也没有反感与不快。
此刻的九巍山上,却不分昼夜,这里并没有天黑与夜晚,永远都是紫气东来般的盛况。
而深宫之中,尘繁终于又一次寻找到了独孤雨的身影,他稍微松了口气,却发现她的目光近乎是凝固的,仿佛要割破黑夜,沉默地注视着前面。
顺着独孤雨的目光,他看见了坐在远处的黑暗里,那一袭白衣如雪的男子他的额间上有一点殷红的血痣,哪怕是在漆黑中,也明晰可见。遥远的烛光闪烁,隐隐约约在他的背后,有无数道刀剑寒光。
十有八九便是八皇九帝中的刀皇。
尘繁不禁心里疑问:他便是二十几年前的阿雁吗?
“他关闭了六识,正在闭关修炼。”独孤雨靠近了尘繁,目中恍然,小心地低声道。
“是他吗?”尘繁问。
独孤雨没有继续说下去,在黑暗里只是静静地往前走,离白衣的男子越来越近,目光却渐渐变得游离而杂乱,好像心不在焉的。
尘繁望着独孤雨的背影,虽然她的身躯一动不动,他似乎能感受到……透过她身体,那似乎是忍不住的惊战。
独孤雨目视前方,忽地无声笑了,眼神凝住,审视着眼前的白衣男子,而袖中手指在刀上缓缓收紧。
仿佛被情绪被压抑到了极点,她的娇躯忽然剧烈地颤抖了起来手中的刀涂满了浓密的毒药,那是用上百滴至尊血炼制的毒药,剧烈的毒性足以屠掉任何至尊甚至是准神,让他活着的瞬间如坠地狱般生不如死。
“阿雁。”她注视他,仿佛室内只有他们两个人,安静的不可思议。
帘外的烛火却惊人地跳跃了起来,忽然间仿佛有一股巨大的力量在独孤雨心里绽放,袖中的刀如电光般高高扬起。尘繁站在远远的地方望着这一幕,几乎都要窒息。
刀刃的寒光瞬间映亮白衣男人脸颊,一瞬间她望着他的脸,忽然感到一丝迟疑,可那一刻也来不及多想,唰地一声刀柄已经坠下。
她满脸露出快意,只听裂帛般地一声后,刀冷冷地插入了他的心脏用他曾经送给她的刀,用他曾经教她的刀法,如今一五一十地还给在了他的心脏上,只见到鲜血直流,把她的手指瞬间染红!
独孤雨的长发一绺绺自发地散开,一想至此,她心中的快意抵达了极点,仿佛一口血都要涌上脑头,而又满眼泪水,浑身弥散一种无比奇异的感觉。
尘繁在远处,迅速地朝独孤雨掠去:“教主,大仇已报,事已完成,速退!”
可就在这一刹那,刺眼的光芒从上空投来,如同万灯同开,照亮在他们两个人身上,漆黑的大殿瞬间明亮!
神宫之中仿若忽然亮起了光。楚飞站在弥雾外,眯了眯眼,感到有些诧异。
然后他看见神宫的殿门大开,侍卫手持刀剑,从四面八方鱼贯而入。
他感觉里面一定是出什么事了,毕竟到现在为止,还未见到独孤雨的踪迹。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不能在犹豫了。”
楚飞戴上了金色的灵制面具,一步跃起,趁乱朝着九巍神宫大开的殿门中掠入。
而很快有超凡级别的侍卫发现了他,长啸一声,几个一起朝他包围而来。
楚飞皱了皱眉,随手召唤而出了诸神空间中的三位准神之一准神方一降临,便掀起无边的灵力风暴,扑来的侍卫一被卷进风暴之中,震撼地瞪大眼睛,几乎难以动弹。
“小心!是绝世强者,八皇九帝级别的高手……不……甚至还要更强!”
“宫内的大人只对我们说过今夜会有惊变,可具体什么也不知道?”
“别杀他们,禁锢住就行了。”楚飞淡淡下令,在降临的准神把侍卫们困住以后,他如履平地进入了深宫之中。
侍卫们在沸腾的灵力风暴中颤抖战栗,难以置信地望向楚飞的背影:“这种级别的绝世强者竟然为他唯命是从!天哪,这究竟是什么样的闯入者!”
“光是他身边的手下,就能让我等感受到一股到无比大的压迫感,几乎都要窒息,何况是他本人,恐怕已经到了难以估量的地步。”
侍卫震惊,忽然想到什么:“糟糕,如此深不可测的闯入者闯入殿内,殿内若毫无防范,危矣!”
深宫之中,外面的十二道烛火大盛,独孤雨猛然拔出刀来,那个被刀直插胸口的“白衣男子”啪地一声摔落在她面前。
独孤雨霍然看向“他”,大吃一惊,同时掐出一道卜术:“不是真人,是苗疆西域的人偶咒术!”
与此同时,倒在地上的“白衣男子”七窍忽然流出血来,脸上带着痛苦不堪的表情。
当烈火蔓上他的脸后,他的脸颊蓦然变了,变成了没有五官的无神空壳里面没有血肉也没有骨骼,赫然就是一具人偶。
“上当了?”尘繁抓住了独孤雨的手偶,愕然后退。
然而天空中巨大的灯光已经投下,照映在他们两个人身上,二人忽觉一阵背寒,渐渐地相靠在一起,他们陡然感觉自己像是被一直观赏的小丑一样。
此刻,真正的刀皇正在一间密室之内,他的修为有所内敛,但背后无穷的刀意仿佛也已经挥之欲出。
而他的桌案前,有一封不知从何送来的书信,也未署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