闭上眼睛,世界一片黑暗,死寂。
江河静下心,慢慢的去感觉着身边的一切动静,扑捉身边的变化。
黑暗的世界慢慢的有了一丝光亮,慢慢的越来越亮。
有声音响起,由弱到强。
识海里的神文亮了起来,江河就像展开了上帝的视觉一般。
看到了一个女人的一生。
贫穷小山村里,一个不被期待的女婴出生了。
女婴渐渐长大,出落得倒是水灵。
女孩还没长开,就被父母卖了个好价钱,嫁给了一个腿疾的男人。
男人脾气不好,对花了大价钱娶来的妻子非打即骂。
才十五六岁的水灵大姑娘,生生蹉磨成了一个中年妇人。
结婚不久就有了个儿子,想着只要把儿子拉扯大就好了,总是有个盼头了。
软萌萌的儿子,总是会奶声奶气的叫着妈妈。
小小的手,抓住她粗糙如瓦砾的手。
女人的一颗心就被溶化了,软呼呼的,再多的不幸都被那一声妈妈抚平了。
她是一个从来没被爱过的女人,从此,这世上也有会爱她的人了。
一声妈妈,就什么都想把最好的捧给他。
一个残暴的丈夫,和一份高额的赔偿,还用选吗?
丈夫终于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失足掉进了臭水沟里,死掉了。
从此,没人再可以打骂她,而她最宝贵的儿子也可以过上好日子了。
儿子终于长大了,这个世上唯一一个和她相依为命的人,却有了视若珍宝的女朋友。
儿子的神情渐渐变了,对母亲总是不耐烦。
儿子结婚了,要钱,要车,要房。
可……就是不要妈妈。
“妈,莹莹说跟你住不自在,妈现在也还年轻,可以一个人住的。”说完,这个男人放下行李就走了。
女人坐在小小却冷冷清清的出租屋里,看着儿子渐走渐远,撕心裂肺的疼痛也平静了下来。
终究,她还是那个没有人在意的女人。
女人做的一手好菜,给人做做饭,打理一下房子,日子就这么平静的过。
她四十了,好像只有这时,才是给自己活。
平静的日子也终因儿子的到来而打破。
儿子带来了一个人。
一个不怀好意的男人。
儿子说:“放心吧,只要是为我好,我妈一定会做好的。”
在那个不怀好意的人走后,儿子的脸变了,冷冷的对她说:“你做也得做,不做也得做。你不为我考虑,也得为你将来的孙子着想啊。”
儿子那凶狠的眼神又让她想起了,那个好几次差点就把她打死的丈夫。
女人安静了下来,一如以前那样慈祥的说:“饿了吗?我给你下碗你最喜欢吃的面吧。”
这才是他熟悉的母亲,总是为了他而妥协。
儿子点了点头,说:“一会莹莹要过来,多做点好吃的。”
女人在厨房里快乐的穿梭,就像天下为久不归家的儿女,准备最丰盛晚餐的母亲一样。
江河却在这个母亲的头上看到了丝丝黑气。
这是难得的团圆饭,她得做好点。
这将是永不散场的团圆饭,吃完了这顿饭,他们一家三口就永远在一起了。
一家三口,倒在了饭桌上。
本来已经死去了的女人却又活了过来,只是,不再是人的形态。
醒来就看见有肉的怪物一口吞了地上的男女。
怪物迷茫了好一会,黑气散去,女人好像还是那个女人。
又活过来的女人忘了那顿团圆饭,她还是那个可怜的女人,她还在为儿子操劳。
那个不怀好意的男人又来了。
给女人一个瓶子,让她每天加一点放在公爵少爷喝的水里。
那个和她一样,没有遇到好家人的少爷。
女人在这世上遇到的唯一的一点温暖,就是遇到了少爷。
少爷们的音容笑貌,和过往的点点滴滴在脑海里回放。
“阿姨,购物的时候,多买点葡萄。”
“妖孽,你不是不喜欢吃葡萄的吗?”
男孩的目光清正,笑容温暖,“阿姨喜欢吃。”
“阿姨,那个先放着,太重了,让阿国去搬就好。没关系,他有的是力气。”
“阿姨,你脸色不太好,休息休息吧,这活不急,不干也没事,身体要紧。”
“阿姨,这是网上最流行的吃食,你也来尝尝。”
“……”
女人身上的黑气忽然又涌起,呵,想起来了,她……好像死了,却好像又还活着,只是,连不好的家人也没了。
女人化身恶鬼,一口把那个男人吞了。
生吃了活人的女人,身上的黑气更浓了,她什么也看不清,也想不起了,只闻到一股奇香涌来。
好想吃啊。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害怕带着那股浓香的人。
身上的黑气退尽。
女人一脸茫然的站在那里……
江河收回上帝的视觉,自己都疑惑了,这世上还真有恶鬼?
快跑,快跑。
有危险。
警铃大作。
保姆自己都不知道为什么,然后拔腿就跑。
国师都顾不上害怕了,拔腿就追。
起码现在看起来是这个怪物在害怕他们。如果现在让这个怪物跑了,以后他都没有安稳觉可以睡了。
为了以后还能睡好觉,再害怕也必须得追啊。
而且这里只有他一个真男人,那三个身娇体弱的,他不追怪物谁追?
江河睁开了眼睛,眼里好像盛满了星光。
说时迟,那时快,只一瞬间,好像都没有挪步,江河就站到了保姆的面前。
保姆瘫倒在地,瑟瑟发抖,“你想干什么?”
江河叹了口气,将看到的东西化成一点灵光,拍入保姆的眉心。
保姆好像又重新经历了一次她的人生,只是,这一次,她以一个局外人一样。
保姆的眼里盛满了泪水,平静的笑道:“法师,谢谢你,谢谢你没让我铸成大错,谢谢你救了我家少爷。送我走吧,只是,走之前,我还有个心愿未了。”
好想再听听那个年轻人,叫她一声阿姨,只是,再也不可能了。
没有经历过的人,永远不会知道,当一个人满身疲惫,身陷绝望的时候,一个温暖的笑是多么的弥足珍贵。
少爷们,对不起,让你们经历这么恐怖的事。
最后,阿姨只希望,你们能一生平安。
保姆忽然神情凶恶,把刚刚追过来的国师吓了一跳。
保姆大吼一声,一粒如黄豆大的红光从保姆身上飞出,如流星一样划过天空。
然后,保姆化为了一滩血水,消散于天地间。
那是个什么东西?突然就成了不法师的江河,真真不知道这世上还有这种事。
她见过最玄幻的,就是会喷火的兽,会放电的树……
死咒之术。
神文在识海里流转,陌生的词出现在江河的脑海里。
帝少,公爵和将军紧随国师之后,匆匆而来。
帝少问:“那个保姆呢?”
国师指了指地上的那滩血水,说:“一点红光飞走,然后化身成一滩血水不见了。”
“这是……遁走了?”帝少觉得不可能就这样死了。
江河说:“以身死道消,下了一个诅咒就没了。”
公爵只觉得恶寒,“她要诅咒谁啊?”
江河只淡淡的道:“反正不会是我。”
江河觉得,有些事帝少他们也应该知道。
一点灵光没入帝少四人的眉心,他们以一个旁观者,看完了保姆的一生。
久久不能说话,原来,保姆没有被收买。
原来,保姆并不想伤害他们,更不想吃掉他们。只是,控制不住那股神秘的力量。
这事情了结了,江河也不打算在这里多待,正要离去。
帝少叫住了江河,“晚上你上线吗?”
“嗯?”
原来没想起他是谁啊,帝少只得说:“我是帝少啊,你游戏里的室友。”
江河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觉得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
“你是公爵,那个是将军,那个是……”
没等江河说出来,国师就笑眯眯的抢先说:“国师,河神大师,那个……有没有什么符啊,符水什么的?您不是说,最近会不太平吗?这心里总有点不踏实。”
河神大师!!!
这是什么鬼称呼,她可不想当什么道士,“叫我大河吧,画符什么的,我也没干过这种事。”
江河装做从口袋里翻出一块用剩的雷木边角料,拿出一把小刀,下刀如飞。
巴掌大的一块雷木分为四块,在上面刻上神文,一个守符完成。
“这种木头本身就有驱邪的作用,戴在身上应该有点用,能去除你们身上沾的晦气。”
帝少,公爵,将军,国师,一人一块,捧在手里如获至宝。
国师丝毫不在乎这是江河第一次作的符,甚至还以此为宝,说:“大师的初作啊。”
江河的脸黑了,“大河。”
国师改口,一脸讨好的笑,“是,大河。”
江河掏出手机,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说:“让我在这里充个电吧。”
“当然没问题,随便充,充多久都可以。”国师十分的狗腿。
充了电,开机,就见一堆的未接电话,还有信息。
江河打开手机导航,在要去的地方里输入对面市。这才知道这里是京都,离对面市2000多公里。
江河先给秋水回了个电话,“爸,我在京都,订最早的机票也要明天下午才到家。”
“你怎么跑那里去了?”
“不知道,回去再跟你说吧,最近,让他们不要老往外跑了。”
“好好,等你回来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