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见暖和叶宿雨走后，师衍脸上的笑意瞬间便消失的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令人心悸的沉重。

“本该是个百年难遇的天纵奇才，偏偏是个孤煞之命，时也！命也！”师衍苦笑道。

“皇室后裔中，身负真龙血脉的已绝迹多年，这孩子，也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宋之寒的声音一如既往的冷清，让人听不出情绪。

师衍叹了口气：“看来他真正的身世你已经知道了。见暖的脾性我是知道的，断不会因一己私心就把人带回来，宿雨这孩子，只怕是被那薄情的皇家给逼的走投无路了。”

宋之寒道：“心已绝凡尘，命却不由己。再是通天的歧途，也要看他愿不愿意走。”

“还是小师弟你豁达，”师衍轻笑：“是啊，会不会走上歧途还不一定呢，我又何必庸人自扰瞎操心。这孩子天资极为出众，若不是我门下已有弟子又事务繁多，就让他直接拜我为师了。可惜啊！”

“没什么可惜的，”宋之寒回道：“可以通知其他峰主和长老，不过收徒就别想了，叶宿雨这孩子，我收了。”

这轻飘飘的一句话却如同惊雷一般，师衍差点拿不住手里的折扇。

“你说什么？我听错了？你要收叶宿雨为徒？”

宋之寒微微歪了一下脑袋，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怎么？有什么问题吗？”

师衍从他这句话中听出了威胁之意。

“没有问题！没有问题！只是你这么怕麻烦的一个人居然愿意收徒，还是收一个身负真龙血脉的孩子为徒，实在是让我始料未及。”

宋之寒抿了抿唇，“只收一个的话，应该也不算太麻烦。”

确实如师衍所说，他是一个很怕麻烦的人。

前些年也有不少弟子想拜入他门下，不过都被他拒绝了。久而久之，苍穹派的弟子似乎都达成了一个共识——百药峰峰主不收徒弟。

可如今他亲口提出要收叶宿雨为徒，不是因为那孩子天资有多么出众，也不是因为他近来转了性子。

其实仅仅是因为顾见暖的一句话而已。

她说：“不是同情，是……同病相怜。”

他清楚的记得，她说出这句话时的无奈与酸楚。

他不能为她做些什么，那就为和她同病相怜的叶宿雨做些什么吧。

#

两天之后，顾见暖正在练剑，许久不见的弄月竟然来昀剑锋了。

他难得没有背着那个破旧的药筐，不仅衣着正式得体，身后还跟了两个普通弟子，看上去竟然颇有气势。

“顾师姐，好久不见。”

顾见暖瞧着他这副恭谦的模样，怀疑他是不是脑子出了点问题。

“好久不见，”顾见暖回道：“近来可还安好？”

弄月被她问得摸不着头脑：“自然安好。”

“哦，没有受伤？”

“自然没有。”

“行吧，我还以为你伤到脑子了呢。”

弄月噎住了，眼神幽怨地看着对面的女孩。

他悄悄同顾见暖传音：“别取笑我了！我家公子说我成天没个正形，恐怕会带坏孩子，勒令我做事温良恭俭让一样都不能少，还让我身后这两位师弟监督我，不然就要罚我！”

顾见暖回他：“我说你怎么一副吃错药了的样子。不过，什么叫带坏孩子？百药峰什么时候多了个孩子？”

“嗐，我就是来跟你说这件事的。你前些日子不是从山下带过来一个孩子吗？公子说要收这孩子为徒，让我把他带回百药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