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学院里华灯初,这场盛大的庆典活动将一直持续到夜晚。
伊兰一行人午饭后就散伙各自行动了,其实就是大家都不是能逛的属性,要是训练都能挺住,但这么纯逛街,谁都抗不住,午饭后就各自回寝室收拾东西准备放假了。
因为樊濯家里人有事情,所以要晚才离开,伊兰索性留在学院陪他。
要不都说,爱情最美好的时候莫过于情窦初开互通情意时,她现在深表赞同,按说起了大早又忙活了一午,若是以往,自己早就倒头大睡了,今天她却难得格外兴奋,躺在床翻来覆去,没有半分睡意。
想着三天来的经历,心里觉得一阵甜蜜一阵遗憾,遗憾的是要是她早些面对自己内心,樊濯就不会那么辛苦,两个人就会有更多相处的时间,现在自己毕业在即,刚刚在一起就要分离,想到这心下更是一阵难过。
胡思乱想一阵,怎么也睡不着,本想着找贝拉聊聊天,可这家伙手脚太麻利,已经出发回托里了,她穿鞋子直奔楼下。
樊濯一开门就看到一身居家服,脚踩着拖鞋的伊兰。
“怎么啦,”他伊兰带到客厅,他问道,以自己对她的了解,这个时候她应该在睡觉才是。
“睡不着,大家都走了,要不我帮你收拾行李吧,”总不好直接说想见他想到睡不着觉,所以连衣服都没换就没羞没臊地跑下来吧。
“好吧,如果你不觉得累的话,”关于所有和她的互动樊濯都是欢喜的。
这不是伊兰第一次来樊濯的卧室,以前大家一起来过好多次,今次只有自己,刚走到卧室,她就感觉有些紧张,想着现在樊濯在自己心里的意义,再来这里,心态自然和以往不同。
“你坐在那边休息就好,也没多少东西,我自己来就可以了,”樊濯看到伊兰走神的样子以为她没休息好,其实自己东西本来就没多少值得带回去,所谓收拾行李,也就是意思意思。
“我和你一起吧,”看到樊濯明澈的眼眸,她放下心里最后的那点骚乱,走到床边,帮他叠衣服。
本以为樊濯是因为不好意思让自己帮忙才说没多少东西,结果没几分钟就整理完了,她感觉自己帮忙忙了个寂寞呀。
樊濯把那个小行李箱放到一边,看着坐在床边有点儿走神的伊兰,他走到一边,坐在她的对面。
“是不是累了,我看你精神状态不是很好,要不睡一会儿吧,距离晚饭还有一段时间,到时候我再去叫你好不好,”他从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也会这么有耐心的对人说这样的话,以前在乌桑达,他向来不怎么与人打交道,也不喜欢,他讨厌所有社交,现在自己这副样子只怕那些人看到都会被吓到吧。
“回去我睡不着”她说,“一闭眼就想到我这一毕业,以后就不能天天见面了,而且总有一天你也会毕业的,那个时候如果你回到乌桑达,那再见就更难了”
她不会拐弯抹角,看着樊濯的眼睛,直接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自己现在没法消化这个情绪,现在说出来才略略松了口气。
虽然这些都是两人即将面对的事实,但是他现在一点都不觉得恐慌,反而感到一丝难得的平静。
“傻瓜,以后有什么心事就跟我说,自己想这么多沉重的事情,难怪你睡不,相信我么?”樊濯握住伊兰的双肩,平视她的眼睛问道。
自然是信他,她点点头。
樊濯起身蹲在床边,帮她把拖鞋脱掉,把床头的枕头和靠垫摆好,拉开被子,用眼神示意伊兰过去躺好。
不是吧,躺在他的床,那岂不是更睡不着了。
看到伊兰的表情,樊濯轻拍了拍枕头,虽然说别的他不擅长,但是以前他唯一做的好事情就是哄小侄女睡觉,这点信心他还是有的。
看着那个毛茸茸的枕头,她实在没劲住诱惑,走过去,老老实实的趴下,果然,所有的枕头还是樊濯这个枕头最舒服,以前大家来玩儿,她都会抱着这个枕头。
樊濯把薄给她盖,看到她就这么乖巧的躺在自己的床,柔软的长发铺散在整个枕头,樊濯这才发觉这个场面和哄侄女完全不同,他已经感觉到脸面有些发热,他赶紧转头,坐在她一边,略显慌乱讲起来。
“给你讲讲我小时候的事情吧,”靠在床头他说道。
“好呀,”这个好,因为喜欢他,所以对于自己没有参与过的他的曾经,伊兰一直觉得很好奇,听他主动提及她乐得开心。
“乌桑达是一个几乎建立在山的帝国,我们的气候你知道的,严格来说就是两个季节,冬天和夏天吧,小时候我最喜欢的事情就是观察雪眉鸟,”说到这他一边比划着这种鸟的大小一边讲解着这种有两道白眉的鸟的习性,说道自己以前最喜欢的事情,他兴致一来便有好多话题。
“樊濯”
“嗯,怎么了,”他时刻关注着她的状态,若是她睡着了,自己就不再讲下去,只她却听得很有劲儿。
“你也躺下说好不好,我这样仰着脖子都酸了,”她这人就一个爱好,听人讲话必是要看着对方的眼睛。
樊濯想了想便从床一侧拿过一个靠枕,放在离伊兰有一些距离的地方,然后躺下,这对他来说是一个很严峻的考验,从没想过拉开的那些距离需要自己下那么大的决心,他真的很想离她近些再近一些。
“这样多好,我就不用仰着脖子了。”
是,这次换他紧张起来,要时刻克制自己想去摸摸她头发的冲动,他继续讲着幼年时候的事情,虽然在别人看来可能枯燥乏味,但是他觉得很充实,他也希望这些被伊兰知道,被她了解。
原来他小时候还是一个热爱大自然的孩子呀,只是不知为什么听樊濯讲抓雪眉鸟的时候,她突然想到以前学时候语文课学的鲁迅的一篇文章,里边儿那个带着银项圈的闰土和他抓猹的画面在脑海中浮现,真是服了自己的脑洞。
听到她噗嗤的笑声,樊濯好奇地问道:“想到什么了,笑的那样开心,”直觉告诉自己这丫头准没想什么好事。
“没没,就是想到以前听说过的一个一个少年小时候也和你有相似的爱好,果然男孩子小时候的爱好都大同小异吧,”瞧瞧自己,真是个瞎掰小能手,不过她也实在没办法跟樊濯解释闰土与猹的典故啊。
“真不知道你的小脑袋瓜里一天都在想什么,”他刚要伸手去摸她的头,立即反应过来,赶紧克制住,以前明明不会这样,这才几天时间,竟然总是想去摸她的头。
伊兰听着樊濯的声音,原来的那点儿小焦虑总算放松下来,只觉得两只眼皮打架,正想着绝对不能睡着,结果一下子就没有意识了。
樊濯静静地躺在一边,看着她熟睡的侧颜,以前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一天,她就在眼前,触手可及的地方,那双像绿宝石一样深邃剔透的眼睛此时被纤长的睫毛遮住,这样近的距离他都能看到她脸的绒毛。
自己究竟是什么时候喜欢这个人呢,他从头到尾想了一圈,也没分析出个头绪,只知道当自己意识到的时候已经把这个人放在心里很深的位置了,还好,她也喜欢自己,他真的不敢想象如果这段感情没有回应无疾而终,自己会是什么样子。
看着她熟睡的样子,耳边是她平稳清浅的呼吸声,也不知何时他也跟着睡了过去。
他做了一个梦,梦里自己又回到了小时候,被大雪覆盖的大地,他在那里得带着雪眉鸟,他想抓一只雪眉鸟带回家跟他作伴,突然他看到身边多了一个小女孩,贴着他跟他一起蹲在一边,冲他机灵的一笑,然后指了指远处自己做的捕鸟的陷阱,他在那双莹绿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这真是个好梦,他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