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人是前人栽树后人乘凉,你倒好,不求你栽树,你还把树苗都拔了。”
夜半三更的苏家祠堂,苏婳栀手提纸雕橘色灯笼,手捧苏家禁忌翻阅的古旧宗族卷轴一边看一边忍不住低头暗骂吐槽。
她查看着他们老苏家的家族最为著名且传奇的人物苏沫儿的历史。
早听闻老一辈三姑六婆的闲言蜚语,说自己就是这传奇人物苏沫儿的转世,如今倒是一看,她看着这个与她长相相似的画中少女。
突然她心里忽然间充满了厌恶。
以前曾经听爷爷提起过苏沫儿这号人物。
苏家世世代代以养蛊为业,信善风水为本钱。
而在苏家宗堂的历史是她上朝为官,为众生舍弃苏家一代人的风水朝里,为大爱舍弃小爱,被奸臣所害落得个万箭穿心的下场,结局十分悲惨。
而且由于苏沫儿,苏家的后代都要遭受永劫蛊的诅咒。
何为永劫蛊?
依照爷爷的说法就是,苏家一代信奉风水,因为苏沫儿为拯救黎明百姓于水火之中牵扯到“舍运”一事,间接地捣鼓了苏家的风水。
使得苏家人无论男女一般活不过六十岁,而且苏家一代遭遇连续十代人不得好死的下场,几乎每个苏家人到了一定年龄就会遭受各种千奇百怪的死法,而且死状十分惨烈。
比如:绞死、烧死、溺死、割喉死、利器贯脑死……
这有时候风水这事儿也由不得不信,事儿就是这般邪门。
为什么她可以得到众人的关爱与敬佩?
苏婳栀轻微皱了皱眉梢,玉指尖划过泛黄的宣纸。
画中的女子一身赤色云锦朝服,眼神有几分漫不经心,而且还摆着一脸无所谓的表情,似乎把一切的苦难和荣耀都看做理所当然,不挣扎也不抗衡的神情。
苏婳栀心中居然泛起几分心酸和嫉妒,嫉妒身为前世苏沫儿的韧性,嫉妒她的才华。
而且甚至因为她即使让苏家的后代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后世的苏家人也要为她的事情无条件“擦屁股”而感到愤怒。
弹指间,翻阅到最后那部分关于苏沫儿结局的事例描写。
【苏沫儿,受尽世人闲言蜚语,揽尽万人唾骂,终在猝后十年,幸得云帝洗刷冤屈,封赏三品夫人。】
短短几句,倒是写尽苏沫儿悲惨人生的铅华万种。
但是此时此刻的某人倒是满脸黑线,心中一万次策马奔腾。
气咻咻地看着宗堂卷轴,她只感觉头上冒着热气。
而且她可能因为气火攻心,导致鼻子尖上缀着几颗亮晶晶的汗珠,眉毛怒气冲冲地向上挑着,嘴却向下咧着暗骂。
“我呸,才三品夫人的死后谥号,就要苏家十代人落得不得好死的下场,作为我的前世可真窝囊,废物,废物。”
此刻的她不禁哀叹一口气,同时也觉得自己何尝不是个废物呢?没什么以道德的至高点去评判一个死去的先祖。
但是一想到自己的爷爷快到六十大寿,她自己心中却是无法释怀。
这几年,随着后代越往后,那份永劫蛊的诅咒愈发强烈。
她的父母常年被病魔缠绕,而苏家也日渐败落,唯一一个纯正血脉的自己。
有时候也会因为自己身为女子而诸事不易操办产生无力感,而且她还受到继承家产的族人的多番阻挠。
因为几乎没有一个苏家人可以逃脱这个被诅咒的命运。
“我真没用,苏婳栀,你这个废物,你救不了爷爷,救不了苏家人,真没用……。”
苏婳栀相比同龄人实在早熟太多太多,年仅十七岁的年纪头发更是掉的一抓一大把,此次冒着违禁苏家家规的风险闯入宗堂。
也是到了万不得已的情况,她不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爷爷,父母深受这个诅咒的折磨,也不想自己的后代会陷入这个无穷无尽的死循环。
但是夜过三更,她只是寻到有关自己前世的事情记载,丝毫寻找不到有关用劫蛊的解法记录,越是焦虑心中慌乱感越发明显交错。
而且自己要是错过今晚,就等于要再等三年才能进入祠堂,即使双目疲惫的红丝线充斥着,疲惫感一阵接着一阵席卷而来。
她都没有放弃查阅典籍记载,时间一寸寸开始流逝。
夜过寅时,古早的苏家宗祠迎来一批苏家旁系人的祭祀,守护人的钟声敲响。
门外几十号人将在卯时进入,到时候她不提前离开,肯定会给那些苏家的族长留下不仁不义,不孝不忠,偷翻禁书的逆反罪名。
由于无法平息自己心中的慌乱,还有门外传来一阵阵众人徘徊不定的脚步声,涌动出苏婳栀难以平静的情绪里快要胀满的一团团热热的气流。
时不时加快地翻阅书籍,而脚下不停地挪换着脚减缓自己的紧张感,从有过的焦躁不安、急不可耐涌上心头。
“还差三分钟,到时候各位请不要拥挤,两人两人进入。”
门外的声音无时无刻敲击这苏婳栀的心,翻阅书籍上浸满了点点滴滴的冷汗。
此时的她再也无法克制住自己的感情和无助,瞬间觉得苦涩的胆汁直往嘴里涌。
她鼻子一酸,两行泪珠忍不住啪嗒啪嗒滚落下来
“啪~”就在苏婳栀有些绝望地合上卷轴,昏暗的灯光下,此时有一片红色方形的纸片滑下。
那片精致的带着苏家特有的山茶花纹的纸片在灯光的照耀下显得格外透亮耀眼。
她小心翼翼地捡了起来,往纸上仔细打量了一下,瞬间想起爷爷曾和她提起过的事情。
此时苏婳栀的脸上惊讶得改了样子,两颊的肌肉都松松地下垂,一张嘴差不多都看着好像是一个小圆孔的样子。
这是苏家女子成年之际,运用造脂蛊滴入自己的血液所造的抿红纸。
为终身携带不得随意丢弃的贴身珍贵之物,待到嫁人之时交与夫家保存。
也被是为苏氏女子的另一瓣“灵魂”之物,那抿红纸又上角处的娟丽的字迹写着“苏沫儿”三个字。
此时,苏婳栀心中只有一个念想,采取爷爷和她提起过的禁术,“夺舍”,此术险恶务必,夺取人的肉体,代入自己的魂灵,宿居在原宿主体内。
而此法就是将原宿主的贴身之物萃加入自己的点血,相融,但是成功的机率少之甚少。
现在顾不得三七二十一了,她只想放手一搏,狠心的咬破自己的左手中指,刺痛弥漫着神经。
点滴的血液落在抿红纸上开始交融,好似开出一朵朵嫣红的梅花。
“吱呀~”伴随着人群哄哄闹闹的声音,还有开门声,苏婳栀感觉自己就要被发现的时候。
瞬间一道红光和旋转力席卷着她……
一阵阵腥臭,腐烂的气息充斥着苏婳栀的鼻腔,倾盆大雨浇灌着她的身体,背上的压重感不断袭来。
大雨中能喘息的频率在减弱,她感觉自己有些呼吸困难。
眼中尽是一片昏暗,借助着微弱的月光,映入眼前的是一具女尸扭曲的脸,上扬冷笑的嘴角,苍白发青的脸庞,眼珠子似乎要掉出来的样子。
顿时,把苏婳栀吓出一背冷汗,她想起身但是总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压着自己的身体,无法动弹。
她把头轻轻扭上去看了一眼,居然是一具已经开始腐烂的男尸在压着自己的身子,而且那男尸身上的血液还在不断滴向自己的脸庞。
眼前的场景瞬间把她吓得三魂不见六魄,似乎一切来得太突然,致使她完全反应不过来。
直到她强行让自己冷静一些,脑子开始理清自己的思路,因为夺舍这个禁术也会剥夺原宿主的记忆。
她现在什么都不敢想,只想赶紧先离开这个鬼地方。
用尽全部力气推开身上的男尸,好不容易站起身子,眼前的场景令她大为吃惊。
这……到底发生了什么?
荒山遍野,横七竖八的尸体埋没方圆十里,显而易见,这里是一个乱葬岗,而且根据那些尸体上的穿着,和自己对于历史上的研究。
云锦麻布,兰色齐胸儒裙,逆云冠……
苏婳栀深吸一口气强行镇定下来,而且一想到家人也似乎无形中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她观察着那些男女尸的打扮穿着。
根据古籍的记载和描绘,的确穿着和配饰是完全吻合的。
这……她真的夺舍成功了?
但是很奇怪的一点,为何她感觉自己身上的温度十分低,而且总感觉有种头痛欲裂的感觉。
不行,现在她好不容易来到这里,怎么也得先让自己活下来再说。
她拿着残落的粗树枝,强行支撑着自己的身子,有些无助地走着。
行走至五里处,看见一处破庙,正好适合躲雨。
她跌跌撞撞地走入,庙中恰好有一处破旧的铜镜。
而映入眼中,昏暗的月光下,她那惨白的脸庞没有一丝血色,就像死人一般,而嘴唇干裂的破皮,泛着青紫,似乎是中毒的表现。
她只感觉身上有种灼烧感席卷着全身,疼痛弥漫在每一寸肌肤。
“妈的,别人穿越我穿越,为什么我那么惨,算了,先活着再说。”她的心里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