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一百二十四章 变阵(1 / 1)暮色下的游光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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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处雄先怪啸一声,接着诸多骁骑,马军,俱是一起啸叫起来。

声音如山崩海啸,如狂涛怒卷,在行进中准备抢先攻击的蒙自军,立刻注意到了这三百余骑的骑兵。

沙定洲和汤嘉宾,饶锡之,于锡朋,李大贽等人俱是注意到了这一支马军,饶锡之对沙定洲大声道:“主公,这便是沐府最后的依仗!”

于锡朋道:“不过牧牛小儿,居然成了沐府奇兵,真是可笑之极。”

沐府衰退也并非一天,在此之前已经逐渐失去了进取心,养的数千营兵和大明普通的内镇兵马一样,毫无战力。

而这三百多骑兵,却是给了沙定洲强烈的威胁感,三百多骑俱披甲,前队持枪矛,枪尖星星点点,熠熠生辉。

后两队皆竖起腰刀,刀光闪烁。

明军主阵并未动,而骑兵则在其左拒缓缓向前移动,沙定洲注意到,除了中军有沐字大旗外,这一支骑兵的将旗亦是沐字大旗。

沙定洲心中有些懊恼,说道:“不料小儿辈也能领兵了,今天这一场仗真是意外,若知如此,当再潜伏于渊,等候更好的时机。”

饶锡之劝道:“现在便是最好的时机,京师消息不通,地方混乱,若非如此,纵使主公杀沐天波,只要朝廷旨意至,明军厚集,主公虽勇武亦不能敌。今日有胜无败,盘踞云南,静待天下大乱,割据一方,富贵百年,这是最好的机会了。”

饶,于等人,亦未想过能以土司兵席卷天下,逐鹿中原,只想能割据云贵,以历史大势来论,一旦大一统的王朝倾覆,没有几十年甚至上百年时间难以安定,就算此后中原再有主,也要几十年的血腥厮杀。

云贵地方远离中枢,割据几十年后甚至新的王朝未必会选择强攻,招安,甚至照藩国例,亦有可能。

若如此,饶锡之和于锡朋等若为家族,为后人打下了铁桶式的江山,一个家族富贵几百年,成为割据势力的世代公卿,现在的投入和冒险就是完全的值得。

饶锡之在沐府只是管家之流,于锡朋也就是清客,无官无职,只是沐天波信任才有权力,很可能某天一觉睡醒,一切都消失的无影无踪。

这才是他们冒险的最要紧的原因,跟着沐家不过是奴仆,而唆使沙定洲谋反,一旦成功,就是一方割据势力的开国世家。

此时此刻,两个文士反而是意志最为坚定的人,已经走到这个地步,胜则割据有望,败者首级不保。

沙定洲道:“如此,也只能奋力一搏,传令,全军变锥形阵,将士加速向前。”

双方的鼓声都在此时响了起来,明军阵前有十余面大鼓,轰隆隆敲响有若雷鸣之声。

夷兵亦是一起击鼓,双方鼓声震天,汉儿们都是持着兵器呐喊起来。

那些有战场经验的夷兵,不管是生苗还是黑彝都不怎么叫喊,他们多半持着宽而长的苗刀,持着藤制的盾牌,或是拿着长枪,听到突击的将令之后,原本较长和宽的队伍逐渐拉开,每二十余人为一小阵,二十余小阵为一大阵,突前的俱生苗健儿,能攀山越岭,猎杀虎豹,明末之时,土司各有战术和训练将士之法,天下土司兵者第一为石柱土司,曾经征战浑河,镇守山海关,被明廷最为倚重和信任,在广宁战事最紧急的时候,石柱土司兵仍然奉命镇守山海,不得出战,因为明廷知道,一旦石柱土司兵战败,则山海关亦不能保。

三千人左右的石柱土司兵成了关门的定海神针,而数万九边将士,包括辽镇败兵在内,都是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败兵,石柱土司兵才是朝廷最看中的兵马。

浑河血战,白杆兵使所向披靡的八旗兵损失惨重,甚至其和浙兵联手,以白杆兵和车阵配合,八旗兵根本无法破阵。

后来还是辽镇降兵中的炮手,操持着被俘获的大炮,轰开白杆兵和浙兵的阵列,八旗兵得以乘隙而入,将白杆兵和浙军歼灭在浑河岸边。

而在不远处,辽镇尚有三万兵,总兵李秉诚畏怯不敢战,迟误战机,最终这三万人还是全丧师于辽阳战场。

除了在辽东战场的亮眼表现,尚有驰援崇祯二年的四城之战,崇祯亲赐御制诗给石柱兵的女总兵秦良玉,造就了土司兵最辉煌的顶点。

石柱地方穷困,真正脱产的营兵不过五百人,战时能带出数千人,最多时秦良玉领兵三万余人,最终被李定国歼灭于重庆城外。

除石柱兵外,西南诸部土司的播州兵有万余精兵,扛住了明军多次攻击,最终还是被优势明军多数进击所灭。

然后是奢安之乱,明军动员多路土司,加上南兵诸路,汇集了近二十万人,历时多年才彻底平定。

然后便是吾必奎,沙定洲之乱,沙定洲部以苗彝两族夷兵为主,轻悍敢死,彪悍善斗,列阵以锥形为主,和石柱兵一样,前端以长枪兵为突前,利于撕破敌阵,两侧翼苗刀藤牌为护卫,护住长枪,扩大战线,前锋一直突前,直到敌人战线崩溃被打穿为止。

这和侧击,或是击破一阵自两面冲杀,层层叠叠消耗敌人的战法不同,西南夷土司,多半是用这种战法。

石柱土司的战法最为极端,将士平时厚养,几百脱产士兵每月饷银达三两六钱,比辽镇骑兵还要高的多,平时这些土司兵要攀山越岭,甚至以搏杀老虎为锻炼将士胆量和身手的标准。

史载,其部以“一人搏虎,二十人助之。以必毙为度,纵虎者重罚,猎其他兽亦如之,得擒则倍赏当先者其追敌缘崖逾壁,务必擒之。”

而战法便是:“其节制甚严,只许刺击,不许割首,违者和退缩者斩首。”军中盛行连坐法,故白杆兵每逢战阵必势如疯虎锐不可当。

装备则是:盔重十六斤,衬以厚絮,如斗大,甲重者数十斤,利箭不能入。

眼前的蒙自兵,训练,装备,待遇,军法,自是皆不如石柱兵,然而以锥形战法,一往无前破阵的气势,似是与白杆兵有异曲同工之妙。

这就是西南夷土司兵,明末一北一南的两大夷种劲敌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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