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493章 蔷薇百变(1 / 1)端木南柯首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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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语夕轻触秘笈的纸面,内心感慨万千。

这卷名叫《蔷薇百变》的秘笈,起初是因她问安萧寒能否修习前朝宗师叶梓的绝技“一血玲珑”。安萧寒认为一血玲珑的功法太过阴狠,不想她强练此功,便提出为她量身打造一套全新的武功。

这成为安萧寒一生所做的最后一件事,也终伴随着他的身死而止,只留下半卷秘笈。

后来在庐州郊外的小谷,花语夕以这半卷秘笈做抵押,向蓝桥许诺自己一定会从楚水城归来。

而当她从楚水城返回,立时又忙于为白雪音治伤,也就忘了再问蓝桥索要。

在她心里,这些纸页早已成为充满纪念意义的收藏品,而非真正可操作的武功秘笈。

蓝桥也歉然道:“这个当时忘记还你,发现时已到了浙江。我困在恶龙屿的那段时日,对武学对剑道都有更深的理解,也多次研读过这卷秘笈。”

“可惜堂主只写了一半。”花语夕叹道,“这你还能看出什么名堂?”

“大有名堂。”蓝桥的眼睛朗似明月,拉着惊愕不解的花语夕在木几旁坐下,“安萧寒写了一半,剩下他来不及教的,由我来完成。”

“你教?现在吗?”花语夕更加惊讶。

“就现在。”蓝桥含笑点头。

“我才不要!”花语夕赌气地扭过头,咬着嘴唇道:“现在什么情况,公子不是不知道,非要做这种煞风景的事?”

“煞风景吗?来,你看。”蓝桥和花语夕并排坐在矮木几前,捉着她的手翻开秘笈。

花语夕在被蓝桥碰到手的瞬间身子一颤,几乎忍不住扑到他怀里,竭尽全力才克制住冲动。

却听蓝桥讲道:“安萧寒不愧是一代武学奇才,虽然只写下半卷秘笈,但这面记录的内功心法和运气法门,的确再适合你不过,你记得这门心法的名字吗?”

他就像学堂里的夫子,讲完一段还不忘提一个问题让花语夕回答。

花语夕本来满脑子都是令她难以启齿的想法,此刻蓝桥忽然发问,只得答道:“自然记得,叫繁英落春。”说罢她想起已和她阴阳两隔的安萧寒,又黯然叹了口气。

“正是繁英落春。”蓝桥点头道,“我仔细看了这门心法,基本就是以你现有的功法再做延伸,免去你重头练起的麻烦。在运功法门方面,其注重动静之间的转换,真气可在经脉内任意流转,若体现在身法和招式,则就如风舞花落般轻盈写意。”

花语夕颓然道:“我现在没心思听你讲这些。”

“那我换一种**好了。”蓝桥不顾花语夕的反对,又接着讲道:“任何一门乘武学,都离不开形意神这三要素。安萧寒留下的这繁英落春的内功心法,算是你的神,但在意和形,他却未能完成。”

“那也是没办法的事。”花语夕不想继续这个话题,有些不悦地从蓝桥身边站起,表示拒绝再和蓝桥讨论武功,同时心中暗骂。

芙蓉帐暖,这大笨鱼也太不解风情了吧?

“看好了,蔷薇百变的第一式,暗香凌寒。”身后传来蓝桥平静的语声:“跟着我做,你不想让安萧寒泉下抱憾吧?”

“这是自然。”花语夕一呆,紧接着猛一回头,就见蓝桥手持连鞘的流光剑,脚踏奇步,摆出一个怪异的剑招。

说起来这姿势由蓝桥做出还有些滑稽,因为其更像是花语夕方才为表梅花意象所呈现的舞姿。

他轻盈地旋转,流光剑在周身化出五道剑影,恰似寒梅五瓣,还在空中微微抖动,像极梅花凌风作舞的样子,让人仿佛仅远远看着,便生出暗香萦鼻之感。

“这是第二式,山茶望月。”蓝桥招式一变,剑尖抖出四五朵繁复绵密的剑花,均都是先向横出,再挑行向,恰似满山遍野的山茶花,一齐仰望天明月。

“第三式,水中仙。第四式,瑞香初绽。第五式,幽兰泣露。”蓝桥接连再变,时而脚步轻浮仿佛虚不受力,时而腾空而起,时而步步进逼,手中连鞘的流光剑也衍生出各种令人惊叹的变化,却都暗合着每一种花的意象特征,以及花语夕方才的舞姿。

“第十一式,春色满园……第十五式,千叶蔷薇……第二十二式,神都国色……第二十四式,落楝饯离。”当蓝桥把二十四式剑法全数使完,花语夕半张着嘴久久说不出一句话,直到蓝桥走过来拍了拍她,她才从震惊中慢慢回复过来:“这套二十四番花信的剑法是……你创的?”

蓝桥微笑摇头:“只能说‘形’是,意则取自你方才的舞。我正根据你舞中之‘意’,为你创出这些剑招。现在你形意神都有了,你的这套蔷薇百变,将再不会成为书架的摆设,又或抵押给人的收藏品。”

“可我方才只是随意一舞,不可以当真的。”花语夕赧然道。

“越是随意而为,就越是由心而发。”蓝桥双手扶住她的肩头,正色道:“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即使随意作舞,你仍旧是‘舞’这个领域的王。你的舞技早已到了窥天道的境界,而万事万物一旦到了这个境界,都是相连相通的。先辈的宗师们有以棋弈悟道的,有以书画悟道的,还有以潮汐风雪悟道的,既然万事万物都可以入道,你以舞入道,又有何不可?”

他把流光剑交到花语夕的手里,又道:“使剑如作舞,你按照刚才向我献舞的意境,把我演示的剑招再练一遍。当然,我不会舞,只是抛砖引玉,给你一个启发,等你自己悟透其中真谛,自比我刚才演示的剑法厉害百倍,也漂亮百倍。记住,我并没有做什么,只是让你更能认清自己而已。”

“公子……”花语夕感动得几乎热泪盈眶,一把再将蓝桥抱住,伏在他的肩头嘤嘤而泣,“公子呵……你为什么对奴家那么好?”

“又想报恩了吗?”蓝桥洒然一笑道,“那就把这门蔷薇百变练好,不要辜负安萧寒的期盼,当然,还有我的期盼。”

花语夕乖巧地一点头,再次将种种痴念抛诸脑后,在暖帐内翩然起舞,以舞合剑,演练蓝桥为她原创的二十四式剑法。

蓝桥不时对她的招式细节加以点拨,比当初教导陈玉衡时耐心十倍,然后又告诉她每一式的各种细节、出招前的铺垫、可以接续的后手以及其他变化。遇到花语夕一时难解的招式,蓝桥更亲自示范,有时和她做出镜像般相同的动作,有时又暂时充当她的对手,为她解答招式的精奥之处。

花语夕打醒十二分的精神,虽来不及巩固熟练,也总算将蓝桥演示的所有套路牢记于心。

当她把所有招式记熟,天色已开始发亮。

蓝桥长长地舒了口气,这一夜终于过去。他看着同样疲惫不堪的花语夕,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头发:“现在药性该过去了吧?”

花语夕点点头,掀开暖帐的一角,看向浓云密布,却已微微发白的天空:“马就该出兵了,我现在没事了,公子不必挂怀。”

说这话的时候,她的心情又喜又怨,其中缘由或许连她自己也说不清楚。

她和他的关系,是否也正如这黎明时的天空,被厚厚的云层压着,却微微透出亮光?而当旭日东出,他们又将归于何处?

或许只有时间能给出确切的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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