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回，花非花月冷（二）

长生蓦的失望，原来不是娘亲的消息。但是姬叶离的师父？那岂不是？云笙的娘亲！

长生赶紧把纸条给云笙，蹙眉道：“云笙，你娘……”

还未等长生说完，云笙刚已听到他念出来的内容，赶忙又看了一眼：

“云笙，师父病重，速回北疆！”落款为姬叶离。

云笙忽然抬头看向长生。长生瞬间懂了，他即刻说道：“还愣着干嘛？收拾东西去了！”他去牵马时不经意偏了偏头，也不知他在看什么？

于是等陆微凝刚到了烟雨阁门前，就看到这两人急急忙忙的打马而去，还未等他问墨星白情况，又见着红袖骑马追去。陆微凝愕然，这是有何要紧之事？竟这般着急？她刚得知长生回来了便从家里赶来，这刚一到这里却见他们火急火燎的又走了？陆微凝忙看向墨星白。

墨星白两手一摊：“说是云公子的娘病重，如你所见，十万火急去救命，他们可是刚从蛇山回来还没来得及好好歇息一下收到了消息，然后就……”

陆微凝微微蹙眉，默默地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

陈李想跟着去一把被墨星白拦下了。他言辞凿凿：“你娘的下落还未明，你再乱跑到时可就不是被我掳走了，现在江湖上不少人在找你，若再被旁人掳了去你哥哥会分身乏术的。”

陈李知道与他怎么说都讨不到好处。只是娘亲到现在还没有一点消息，哥哥现下又与云笙去了北疆。她什么都帮不上忙，心里是着实难受。本想着趁墨星白不注意时偷偷往北疆而去也好给他们搭把手。无奈墨星白看她看得十分严。这不仅缘于长生走之前的千叮咛万嘱咐万不可让陈李一人涉险。而且他心里更是清楚，如今整个武林的人都在找武林盟主的儿子与女儿。知晓阴阳玉的是为了得到阴阳玉的下落。更有甚者是觉得抓到他们便可以为争取盟主之位增加一点机会。对于后者，墨星白只能叹一口气，也真是让人头疼的智商……

平江府到北疆可谓是跨了一个南宋的距离。荻花宫地处北疆，北疆如今又属于蒙古地域。而此时，南宋虽未与蒙古国有何大的战役。形势却也是十分紧张。成吉思汗建立蒙古国之初，南宋与金朝频频战役，南宋屡屡败退。蒙古国的铁骑对金朝与南宋均是虎视眈眈。而朝廷此时也只能装聋作哑，若非如此，他又能怎样呢？不过即便如此，无论朝堂之上还是武林之中，还是有许多不愿卑躬屈膝的忠勇之臣及英雄豪杰也曾奋起反抗的。丁煜丁晦叔将军如此，被陷害灭门的云大将军如此，已故武林盟主亦是如此。此凡种种，中原的血性男儿不胜枚举。

再说荻花宫宫主夕月，追溯其血统实为塔塔尔后裔。当初塔塔尔是北疆游牧民族最大的部落。曾驰骋草原无人可敌。后来塔塔尔部的首领杀了铁木真（后来的成吉思汗）的父亲孛儿只斤·也速该。他临死之前告诉铁木真一定要消灭塔塔尔为他报仇。那时成吉思汗还只是也速该的儿子铁木真。自此以后没了父亲的孤儿寡母受到了常人难以承受的苦难。再到后来铁木真冲破千难万阻，终于拥有了自己强大的部落，待时机成熟便与塔塔尔经年血战。姬叶离的爷爷为躲避追杀，带着妻儿改名换姓，从此就在这荒无人烟的临崖之处躲着。又因他身怀绝技。便就地创立了荻花宫。姬叶离是夕月在一个秋风萧瑟的傍晚在悬崖边上捡到的。她捡到婴儿时又想到了远在江南的云笙。故而给婴儿取名为叶离。

荻花宫因是始于游牧民族。故而在行事上多有随心所欲之态。哪怕到了夕月，即使非常喜爱南宋男人——云大将军，却也泯灭不了她野马般的性子。跟着云笙父亲到中原的那些时日，倒是把很多迂腐不化的老古董得罪了个遍。又因行事不守中原江湖规矩。最后被中原武林定为邪魔外教，通通扬言要诛杀魔女。云将军也因此受到众人讨伐。后来夕月不愿连累他。留下一封信直接打马回疆，只是未曾想到自此一去，便成了天人永隔。云将军被杀数月后夕月曾悄悄潜回去查探过，几经周折竟然还被她查到了一些眉目。正待她要再往深处去查时，那些人为阻止她不惜重金请了通晓幻术毒蛊的江湖隐者百鬼莫行。夕月身中蛊毒，自那以后便日日饱受折磨。到了这两年，已被折磨的只剩下一口气在吊着了。但这件事一直被夕月封锁着，云笙知道也是在几个月前他在帮长生查武林盟主之死时无意间得知的。所以在锦绣山庄时他才会给姬叶离传递那样的信息（扔字条给她让其功击黑山王艺）。云笙本来想着事情结束后就与长生说他娘的事情。请他用阴阳玉救命。但后来发生的事情太多。他也就一直没有去提过。直至在蛇山长生问起，他才一一告知。只是没来得及告诉他夕月旧疾一事。

二人披星戴月，马不停蹄的日夜兼程。长生在路上把云笙问了个底朝天。以至于后来长生一直在云笙面前念念叨叨：

“发生这样的事情你居然现在才给我说，云大公子，你真是太过分了！”

“云公子啊，你娘都病了这么久了，你还这样给小爷吞吞吐吐的，不孝子啊～”

“云笙？云笙？”

“云笙，你就不会和我说说话么……”

“公子，您不累么？”

“我不累啊，就想和他说说话！”

云笙终于开口了，却只说了三个字：“话太多。”

长生问红袖：“我话多么？”

红袖：“公子，您不仅话多，还很啰嗦……”

气的长生指天指地的发誓，到荻花宫之前定不会再无他们多说一个字。云笙是乐得自在，红袖本就不是爱说废话之人。越往北而去天气越是干燥，白天里的更是日头毒辣，晒的几人口干舌燥。马蹄飞驰而过于扬起沙尘无数，弄的几人是灰头土脸。长生憋的难受于是没过多久，他又颠颠儿的凑到云笙跟前儿道：

“云笙啊，你以前来过北疆，北疆的风沙一直这么大么？”

“云笙云笙！那一排排的大雁在写字诶，你快看啊！”

“云笙！有好多麻雀～”

“云笙？云笙？”

“云笙，把你的水分我点儿喝呗。”

啪！一只水袋直接扔他脸上。长生忿忿的拧开水袋塞子咕咚咕咚狂灌水。

“叫你砸我！我给你喝完！哼～”

“……”

“……”

你这是有多喜欢逗不爱讲话的人啊～

可是红袖知道，他这么做是为了不让云笙心里太过担心他娘。就如之前他总是絮絮叨叨，也只是为了不让他自己因寻不着他娘与妹妹的事情而不那么焦灼是一样的。

公子啊～您总是这般善意的对待身边每一个人。您对陆姑娘有些许倾慕之意，如今您被武林中多数人惦记着，你便只把这些许的倾慕放在了心底。我可是瞧见您出发前频频往陆府那边看呢？虽然您看得是那般隐晦。您不与陆姑娘言说，是担心连累了陆姑娘么？就连我，您既知晓我心仪于你，便不与我那般亲近。您不知啊，这样会让我更倾心于公子呢～

天上有排排大雁掠过，在这秋老虎即将离开之际，时而成人字形，时而成一字形。长生看的津津有味，心想着等找到娘亲了，再查出父亲的死因。他就要向那些鸟儿一样，自由自在的游戏江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