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天气令人有些不自觉的寒意,皇宫蓬莱阁后殿之中,皇帝刘焕坐在廊下的黄花梨质地座椅上,抬头看着繁星满天的苍穹,神色间有些隐藏不住的倦意。
虽然此时皇帝刘焕已经疲累不堪,却还是要将手上这份各地官员的处置名单处理完。
因为名单上的官员数量不少,几座州府加起来足足有将近20名官员上了这份“封神榜”,刘焕自己虽然对御史台大夫秦亥此人颇为信任,却在这种事情上容不得有半分马虎,只能够只听从一家之言,便断定下来。
因此,按照刘焕所想,那是要派遣锦衣卫下去一一查探,只是这样一来势必会再拖延个十日时间,到时候或许就会出了些别的乱子。
“烦啊……”
皇帝唉声叹气几声,转身走回书房内,从桌上提起一只兼毫毛笔,在名单上圈出了几个名字,这几人或是惩罚极深或极轻,或是官阶权柄较高所涉及和影响的程度较大者。
“来人啊,把锦衣卫北镇抚司镇抚赵光济给朕找来……”
片刻之后,皇城城门以及宫城城门依次打开,随后一人快速冲入,迈着矫健的步子,奔跑着向蓬莱阁跑去。
过了不久,赵光济便气喘吁吁的来到皇帝陛下所在的书房门口,弯腰行了一礼后,便扶着一旁的廊柱,那静静等待着刘焕的吩咐。
刘焕看着他这副模样,也不由得呵呵一笑,令人端来一碗热茶,等赵光济喝完之后才将手上的名单递过去,轻声说道:“上边被朕的画圈的官员,你下去之后立即派锦衣卫前去查探,给朕把他们查个底朝天!”
“再者,如今锦衣卫的情报网布置得如何了?”
赵光济调匀气息,恭恭敬敬的接过名单,而后折起放进怀中,再次弯腰行礼说道:“回禀陛下,到如今为止,臣一共下放了两个千户,以及四个百户。”
“其中一个千户便在静海节度,想必其先前已经觐见过陛下了。”
刘焕点点头,记起了那位在静海吴朝皇宫金殿上,与自己唱双簧的锦衣卫千户常昊。
“除此之外,另外一名千户便在如今的静江节度,否则向北延伸,收取楚国的讯息,并实时递交给大将军潘崇彻,至于另外四位百户,则是在建武节度、宁远节度、闽国以及中原地区。”
“先前关于中原晋国与北境契丹国大战的消息,便是此人传递回来的,而建武和宁远的两人,则随时等待陛下的命令,至于闽国的那人,只是臣调去搜集唐闽边境战事讯息的,并无什么实权……”
皇帝刘焕点点头,知道眼前这位锦衣卫镇抚大人,之所以不将锦衣卫的势力快速扩张,为了就是害怕自己猜疑,毕竟手下权柄过高,本身就如同一记毒药一般,随时可能会被“毒死”!
对于这种聪明人,刘焕向来是十分喜欢,当然,锦衣卫也不可能由他一人掌控,所以在接下来的这段时间内,皇帝刘焕就会继续挑选人选,将其按插入锦衣卫中,任职南镇抚司负责监察锦衣卫,或是在创立一个东、西镇抚司,掌管其余几国的刺探、刺杀一事。
当然,这种制衡之举,刘焕自然是不可能当着赵光济的面便说出来,毕竟不管怎么说,当下还是要赵光济给他这位皇帝卖命,还是不能寒了人心的好……
“此事朕已经知晓了,短时间内不必继续向外铺张锦衣卫情报网,如今天下局势还并未明朗,等到北方的大战真正打响之后,以及唐国李氏与楚国马氏一决雌雄之后,朕,再继续落子下棋。”
皇帝陛下说着挥挥手,示意赵光济退下,而赵光济却没有依令行事,像是在踌躇某事该不该说一般,片刻之后见到皇帝望来,这才一咬牙说道:“启禀陛下,京城戍军将官符凉以及潘晓之死,是否……”
听得此话,刘焕先是一愣,随后瞬间便明白赵光济想说什么,“此事不必在意,你只管将有关的讯息全部压下,而后知情的人员监视起来就好,至于那些风闻奏事、唧唧歪歪的言官,朕自会处理。”
这二人之死,本就是刘焕一手策划和授意的,自然是与他脱不了干系,此二人官阶较高,况且有死的不明不白,肯定是会引起一些乱七八糟的传闻。
潘晓乃是刘焕示意中书令裴北海在求亲的路上将其困杀,而符凉,而是刘焕亲自命人潜入其府众,将其勒死后,伪造出一副上吊自尽的景象!
缘由则正是二人本就是归降之将,却自恃功高,忤逆上意,皇帝刘焕自然容他们不得。
所谓伴君如伴虎,正是如此……
与此同时,楚国永顺节度岳州城中,经过将近十天的休养生息,南唐伐楚大军的士气逐渐回拢,尤其是主将边镐,你也已经从先前的浑浑噩噩中解脱出来,变得继续锋芒毕露,锐不可当。
此时边镐的手中有四万兵马,若是再加上留守其余各个州府的守兵,将共计约有五万五千人左右,而单论从兵力上来说,当下边镐的确是强过楚王马光惠,因为马光惠此时手下的士卒已经只有区区四万人而已。
就算先前他设伏大败边镐,并斩杀两万余名南唐士卒,可楚国的精锐也多有折损,平时较之于最早的兵力优劣态势,便发生了翻转的一幕。
只是一直窝在这越轴承中的南唐大军统帅边镐,似乎并不打算再次挥师南下,而是日以继夜的部署岳州城,以及附近其余州城的防卫,增高城墙,备好火油箭矢,并从南唐境内调来十万石粮草,分批次放至于各州城之内。
种种迹象,都在昭示着这位大军统帅彻底改变先前的战略,由猛烈进攻,变为以守代攻,以南唐源源不断的兵卒粮草支持,和那雄厚的国力,硬生生的拖垮这大厦将倾的楚国!
岳州城中,生的一副好皮囊的中年男子站在城墙之上,伸手捋着那三尺长髯,随后又抬首稳了稳发间的发簪,目光灼灼的盯着南方的千里沃土。
“既然无法攻灭你,那本将,就硬生生的拖死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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