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进行得如此顺利。
胖男人躺在地上,双目死死盯着男人的脸,鲜血不断从他脖子的伤口涌出,流了一地。
男人嘴里叼着烟看着即将成为尸体的男人,一脸冷漠。
他也不想是这样的结局,但他还是选了。
“你们这种人渣,总是杀不完的,我就当为社会做贡献吧。”说完,他将带血的长刀放在一旁,在沙发上坐下。
手机在这时响起,是母亲打来的,他想了想,接通了电话,里面传来母亲的询问,
“儿子,你这么晚在哪啊?怎么不回家?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心情不大好找了几个朋友出来玩,今晚就不回去了。妈你早些睡吧。”
“好吧,别喝太多,伤身。”
“好好,知道了,挂了啊,妈。”
他的语气一如往常,顺从而平静,即便发生的这一切足以颠覆人生,他的情绪却不再有任何波澜。
胖子最后抽搐了几下,犹豫剧烈呼吸而颤动的肚皮停止了起伏,眼神也开始涣散,过了许久都不再动弹。
男人点燃身上最后一支烟,随后在冰箱里掏出一瓶红酒,然后走到卫生间,拉开镜子,后面是一个放着常用药品的小柜子,他拿起一盒药片,返回客厅,就着红酒吞下一把药片,接着朝卧室走去。
女人安静地躺在那里,而他则不会让她孤单。
他慢慢躺在她身边,然后握住她的手。虽然有些僵硬冰冷,但皮肤的触感却依然熟悉。
他承认自己是个懦夫,没有办法接受被她背叛和抛弃的痛苦,对他而言,失去了她,这个世界的希望也就消失了。
说他不孝也罢,毕竟对他而言,就像是母亲的工具,从小到大最常听见母亲说的就是他不孝,不听话是不孝,不念书是不孝,不多赚钱没出息则是更大的不孝。
父亲离开之后,他自然而然就明白自己肩上的重任,可母亲的强调却还是让他感到十分厌烦。
他叛逆,争吵,抗拒,学会了抽烟喝酒,却始终还是拗不过母亲。
他觉得母亲很可怜,自己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儿子,也可以说是唯一的亲人。
那些亲戚朋友,说到底也是自私自利,家里有钱的时候各种笼络,父亲一走基本就断绝联系。
他恨母亲强加给他的责任,也恨那些亲戚的冷漠和虚伪,更恨父亲的花天酒地自取灭亡。
终于熬出了头,拿到了高学历,有了高薪工作,过上了体面富裕的生活,却发现自己还是如此绝望。
他不自由,对自己的人生没有任何激情,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母亲能够扬眉吐气,让亲戚们羡慕嫉妒高攀不起,让周围的人能够认可他,不会因为他的父亲给他贴上人渣的标签。
完成了这一切的他,心里却空荡荡的,直到丽丽出现在他的生命中。
不过现在,一切都结束了。
他让背叛她的人付出了代价,而自己也用这样的方式准备彻底放弃这个世界。
一阵剧烈的头疼袭来,伴随着强烈的恶心感,他知道自己马上就要解脱了。
不就是痛苦吗?忍忍就过去了。
恍惚中,一生的回忆不断在脑海中回放,小时候母亲的照顾和自己成长的点点滴,以及和丽丽相处的那些时光。
画面中,他看到自己系着围裙拖着地,而丽丽在沙发上看着育儿节目。
“你一个还没结婚的女孩子,不追剧也不看综艺,偏偏喜欢这类节目,是急着给我生个宝宝吗?”
他笑着拿她打趣道。
“去你的,我看这个怎么啦?以后我不管跟谁生,只要是我的孩子,我都希望自己能做个好母亲。人都说父母是孩子最好的老师,我可不想我孩子跟她妈一样惨。”
她一脸认真回应的样子,着实让他有些欣慰。
两天后,他向她求婚了,以后,他们也许能够在另一个世界实现长相厮守。
——
醒来的时候,周围的灯光昏暗,身边的窗户外是深不见底的黑。
男人摸了摸自己的脑袋,头痛已经消失了,身体也没什么异样,唯一奇怪的,是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
这明显是一辆火车,自己身边的座位空着,上面放着那把长刀。
他猛地惊醒,无论怎么想也记不得自己是如何上车的,而且周围的人看起来很奇怪,一动不动安静地坐着,指甲长得吓人。
他站起来环顾四周,发现这些人统一目视前方,面无表情,后排的人见他起身,眼珠子都不带动一下,着实诡异。
他重新坐下,拿起长刀,握在手里。
理论上来说,自己应该已经死了,但也不排除做梦的可能。想到这,他伸手贴上自己的胸口,没有心跳。
他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将手移到脖子的颈动脉上,不仅感受不到脉搏跳动,还感受不到温度的存在。
他如果不是在现实中死了,就是在梦里死了,不管是哪种情况,他都能确定,自己并不是以“活人”的形式存在于此时此刻。
他叹了口气,靠在座位上看着天花板,情绪低落。
头顶的灯在这时开始闪烁,将原本就诡异的氛围变得更加扑朔迷离。一阵刺耳的电流声响起,他下意识捂住耳朵,几秒后声音消失,随之而来的是另一种声音。
一个穿着高跟鞋的女人,推着车子从身后慢慢走近。
这是件好事,也许自己能够从乘务员的嘴里问出点东西。
没想到自己还没准备打招呼,女人就在他身侧停了下来,有一种毫无感情的冰冷声音说道:
“选一个吧。”
他疑惑地看向女人,她穿着黑白色制服,竖着整齐的发髻,带着配套的帽子,头也不转地看着前方。
“你是在跟我说话?”男人确认了一句,没想到女人听了猛地转过头来,一张没有任何五官的脸出现在他面前。
虽然故作镇定,他还是吓了一跳。
更恐怖的是,他能够从这张没有五官的脸上感觉到这个女人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选一个吧。”女人肢体僵硬地指了指推车,再次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
男人点点头,将目光移到了推车上,上面摆放着的几样旧物,让他的思绪一下子回到了自己人生中不同的几个时间段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