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拼死一击,是不是就可以报仇了?可是母亲的话又言犹在耳:活下去!不要报仇!
“小姐!小姐!”
春儿见战缨久久不动,只盯着皇上看,却听不见太皇太后的吩咐。一时着急也顾不得害怕与否,连唤了战缨两声。
战缨这才回过神来。正待要斟茶,不料太皇太后竟突然笑了起来。
“看来缨儿还是年少,一见皇上就看迷了。不过,这也说明哀家的孙儿生的好!哈哈!”
这下,战缨是不惊也惊了。然后手一抖,一壶热茶便尽数浇到了自己手上。可笑的是,她还不觉得疼,反而慌慌去看西门博。
“皇上!您……您还好吧?”
西门博一怔,抬头。
寒眸便正好对上战缨的美目,弯如弦月皎如星,却又无情似有情。
“哈哈!你们这两个啊,一个郎有情,一个妾有意!既然这样,那哀家就成全了你们!”
太皇太后不等二人再有下一步的反应,便一锤定音将战缨送给了西门博。
而西门博竟然没有嫌弃,这让她多少有点奇怪。不过想起他之前选的妃子,也个个都是奇葩,也就觉得再正常不过了。
至于战缨,因为怀了报仇的念头,正想接近西门博。便装着乖巧的奉旨模样,低头不语。
这下太皇太后更开心了,看着西门博的老眼里都是疼惜。
“再有百日,博儿就该及冠了。哀家让皇后准备的选妃事宜,应该也快妥了。到时,哀家只盼能有个重孙喜讯,也好来个双喜临门!”
“皇祖母放心!孙儿有后宫佳丽三千,只要勤于耕耘,一定会让您如愿的!就从现在……开始!”
西门博说完,即携了战缨的手告辞。这一幕落在太皇太后眼里,免不了又是一番皮笑肉不笑。
“皇上贰也太急了些!这已到晚膳时辰了,不如陪哀家用过后再走?”
“哎!春宵一刻值千金啊!皇祖母!下次,下次孙儿定陪您好好用膳!孙儿告退!”
看着急急离去的西门博,太皇太后不屑地哼了哼。一个濒死的风流种,能干什么?
瑞儿却看着刹那空了的大殿,有片刻的失神。那个丑蜈蚣这么快就飞上枝头了,那她呢?
“这回好了,他自己送上门来,你也不用再去寻那韩风了!”
太皇太后叨叨着,又倦得躺下了。
战缨跟着西门博才出慈宁宫,便一把推开西门博,嘶嘶着抬起手来。
只见刚才被烫的那只手,竟然大大小小起了一堆儿水泡。稍微一碰,就是钻心的疼。
这时,西门博也看见了。寒眸缩起的同时,心也跟着颤了一下。
这个傻女人!
救了他,却把自己烫成这样,还不知道吱一声,真是……
“韩风!传御辇!传御医……速到乾明殿!”
韩风一愣,一个念头电闪而过,却也不敢细想,忙急急吩咐下去。
登上御辇之后,在层层纱帘的遮掩下,西门博才一把拽过战缨的手,轻轻撩起搭在上面的衣袖,想再看看那伤口。
不想战缨却恼了,咬着牙使劲儿抽离。
她的手,可不是谁都能碰的。
古语有云“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既然无情无缘还是仇人,又何必拉拉扯扯?
以前是西门霸,现在是他、这个害了她全家的皇上!他们西门一脉都让她厌弃!
唯独白哥哥,一直恪守礼仪,从来碰的都是她的头发。可也是不是就因没有曾经执手,所以才变成如今的萧郎陌路?
她的眼圈儿不觉又湿了。
手上的伤也更疼了。
连带着西门博那冰冷的触碰,都成了想象中的一丝温暖。
白哥哥!若是你在,你是不是还会再恪守礼仪,只是摸摸缨儿的头发?
春儿忽然从后面追了过来。
“小姐,咱们要去哪儿?下午的住处还去吗?”
“当然不去!如今战姑娘可是皇上的女人!该去的当然是后宫了!”
韩风看白痴一样地,白了春儿一眼。
迷楞中的战缨,却被“后宫”这个词激醒过来,也当即抽回了自己的手。而且容长的俏脸儿,瞬间便烧得通红,但却是恼大过羞。
西门博察觉到了她的异常,微微勾头,一道低沉的嗓音便入了她的耳间。
“既然做了朕的女人,焉有不入后宫的道理?聪明如你,定是早已心知肚明。不过……不是情愿罢了!”
然后,便是一路沉默。
二人各看各的风景,各想各的心事。
渐次亮起的宫灯,像极了夜幕里的星星。有一瞬间,战缨以为回到了幼时。那时,她与母亲坐在凉亭一起看的星星,便是这样晕黄的色彩。
战缨闭上了眼,不忍再看。
她怕忍不住喊出母亲,也怕忍不住一脚踹死西门博。
而且她心里一直有个疑问,那就是为啥母亲不让用父亲教的东西?父亲教她的,不过就是些兵书枪法之类。为什么就不能用了呢?
“皇上!到了!”
韩风说着,那御辇已经落下。
明亮的宫灯下,一个御医急急跪伏在地:“老臣见过皇上!”
“平身吧!给战姑娘好生看看!”
西门博抬脚落地,瞥一眼战缨,径自进殿。
“战姑娘!请吧!”
韩风向殿里一指,站至一边。
春儿这才上前将战缨扶下御辇,随韩风去了。
大殿,烛火通明。
西门博端坐在龙椅上,漫不经心地翻着几本奏折,身后几个宫女屏声静气。
那御医看过战缨的伤口,留了药叮嘱一番便走了。
西门博这才抬起了头。
“韩风!今日天色已晚,送战姑娘于偏殿歇息。明日你亲自回了皇后,就说朕把含香殿赐了战姑娘,让她着人打扫一番!”
韩风应声把战缨带了下去。
西门博却随着厚重的关门声,长吁了口气。
好累!
战缨和春儿刚坐下不久,便有宫女送了晚膳过来。一闻到饭菜香,早已饿了的春儿,当即抛下所有的叽叽喳喳,大快朵颐起来。
“小姐!你也吃!中午饭没吃,都饿死春儿了!”
战缨却只略略吃了几口,就和衣躺下了。这几日发生的事太多太突然,她还没转过弯来,得好好捋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