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缨美目带怒，急促的呼吸使得面上轻纱也飞扬起来，他怎么就不明白她的意思呢？

白少卿俊脸倏地飞红，再多的话也说不清藏在他心底的秘密，只好再度呐呐。

“天冷路滑……”

战缨无语，扭头又朝含香殿去了。

这下，白少卿暗喜。

盯着前面摇摇曳曳的人儿，只盼她回宫的路长些，再长些。最好，一夜也走不到。

“多谢白相一路相送！”

战缨立在含香殿门口，眼神复杂地望着差点撞上她的白少卿。

白少卿这才回神，慌忙虚虚一礼。

“娘娘早点安寝！本相告退！”

看着白少卿仓皇的背影，战缨黯然半晌，才推开了殿门。谁知刚踏进内殿，脚就被人抱住了。

“娘娘救我！”

她吃惊看去，却是晚晚忽然从廊下爬来，一身雪满脸泪。

“晚晚你……”

“娘娘！王爷……晚晚……晚晚都是被逼的啊！求娘娘看在晚晚尽心伺候的份儿上，饶晚晚一命吧！求您了！”

晚晚哭得泣不成声，连连叩头。

战缨蹙眉。

“我何时要你的命了？”

“不是您！是韩总管……韩总管啊！他从午时起，就已抓了不少宫人！据说都是王爷的眼……线！娘娘！如今殿里只有晚晚一个了，您不能没人伺候啊！”

晚晚抽抽搭搭说完，依旧抱着战缨哭个不停。

战缨这才明白，原来前日的宫宴本就是场鸿门宴，是西门博笃定了西门霸的自大，所以才敢放胆下手。既已得手，自然容不得宫里再有西门霸的人存在。

“你且起来吧！若是韩总管再来，我替你挡着便是。”

晚晚这才惶惶起来，却还是不停向殿门口张望。

战缨看得心酸，不由抚了抚她的头。

“走吧！好好洗洗，再换件干净的衣衫陪我用晚膳。不管怎样，今天都是新年。”

“可是娘娘，晚晚还是怕……”

晚晚瑟缩着，泪又涌了出来。

战缨无语，牵着她到一旁坐下，自去张罗一切。

……

今夜的皇宫格外安静。

非但没有半点新年的样子，就连寻常的半点人气儿都没有了。各宫主子似乎都困了，早早就歇了灯火。

唯独乾明殿的暖阁，一直传出颠鸾倒凤的声音。那激烈程度，即便是韩风这个阉人听了都兴奋，只好涨红着脸寻了个偏处坐着。

谁知坐着坐着，竟然就睡过去了。再睁眼，已是天亮。凑近暖阁听了听，里面毫无动静，应该是都累了。

他打了个哈欠，迎着刚升的日头眯了眯眼，是个好天气。但愿皇上也能早日好转，最好昨夜一举奏效。

他好不容易寻了偏方，又万里挑一找到姚芊芊这个八字全阳的女子做药引子。本想着过几日从容了再办，谁知皇上昨儿又发作了。

“韩风！更衣！”

西门博的声音忽然自暖阁内传来。

他应声而入，偷眼扫了下内里的龙榻，可惜幄帐低垂，什么也瞅不到。

再看西门博，却见他寒眸带笑薄唇上翘，当即也跟着眉开眼笑起来。

“皇上！回头不妨宣个御医看看！”

西门博笑，待韩风为他收拾妥当，大步出门。

“即刻晋姚嫔为妃，封号喜！”

韩风应了，出得门来便吩咐值守的宫女。

“待会儿喜妃娘娘醒了，好生伺候！”

暖阁内。

炭火哔啵作响，烧了一夜的炭灰早已不见。只有如春的暖意，在缕缕龙涎香中随日头越升越高。

姚芊芊醒来时，先将肥白的藕臂伸出帐外，翻个身才哼哼出声。

“米团儿！米团儿！”

然后也不管米团儿是否听见，又眯着眼睡过去了。

这似睡非睡的黎明觉，于她最重要。否则，她一天都会没精神。所以这时她最烦被吵，若是谁不识趣，她可是会发脾气的。

谁知今日，还偏偏有个不识趣的。

“娘娘！您醒了？奴婢服侍您沐浴更衣吧！”

正睡得香的姚芊芊，被这声音聒噪得不行，忍无可忍地睁开了眼。

“米团儿！你找打是不是？”

“喜妃娘娘！奴婢不是什么米团儿，奴婢是夏……夏……”

一个被吓坏的小宫女，结结巴巴着。

“吓……吓……你要吓死老娘啊？”

姚芊芊学着她的口气，扬着肥白的脸坐了起来。不料无意一扫，却不是她的内殿。而且被子还是金黄色的，上面还有一条张牙舞爪的龙。

这回，她真吓到了。

“我的娘呀！莫非我还在梦里？不行！你出去！我要再睡会儿！还有，我要我的米团儿！”

姚芊芊说完，就将被子蒙住了头。不想动作太大，一双肥白的脚丫子竟露了出来。

“娘娘还真有趣！怪不得皇上会喜欢！”

见姚芊芊这样，小宫女也忘记了害怕，变得从容起来。

“有趣？皇上？喜欢？”

姚芊芊忽然裹着被子露出头来，眨巴几下眼睛。但就这几下子，让她彻底醒了过来。

“这……这不是我的绿漪殿，这是哪儿？”

“喜妃娘娘！这是乾明殿，昨夜皇上召幸了您！奴婢夏夏恭喜娘娘贺喜娘娘！”

小宫女越发伶俐起来。

乾明殿？召幸？

姚芊芊吃惊之余，才感觉到浑身酸困，忙低头扫视自己，果然看见了一些斑斑驳驳的淤痕。

这……原来那个戴着金龙面具的皇上，真的宠幸了她。

从此，他就是她真真正正的夫君了！

她再也不用小心翼翼地在梦里想他了。

可是他会对她好吗？还是他看在姐姐的面子上，才宠幸了她。

想起他对战缨的温柔，一抹儿苦笑爬上了肥白的脸颊。

昨日是姐姐走后，他才忽然传她来了乾明殿。可她拜见过后，就晕过去了。

“喜妃娘娘！您怎么啦？奴婢伺候您起身吧！”

夏夏见姚芊芊动也不动，忙小心翼翼地凑前了一步。这娘娘刚才还活蹦乱跳的，这会儿咋呆了？

“喜妃？唤谁？我吗？”

姚芊芊似才听见这个称呼，一脸吃惊地看向夏夏。

“当然是您啊！娘娘！这可是皇上早间亲封的！”

一提这个，夏夏登时激动起来。那模样，竟比自己得了封还来劲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