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琛端过来的茶水,已经冷到没了暖手的温度。
花落起身走到回廊上,愣愣的看着进进出出忙碌的佣人和大夫。
终于决定在手脚彻底冻僵前回家。
她本来准备等到夜清寒从房间里出来的,不然她不会和夜清寒说“我等你”。
但是她眼中总是浮现的是夜清寒看到夜风倒下去时候的眼神,和他那句“你先回去”。
她今天是不是真的做的太过分了?
他是不是已经讨厌她了?
她这么想着,却被一件裘衣裹了个严实。
她一扭头,便撞上夜清寒那张好看到无可挑剔的脸,只是此刻他淡茶色的眸子有些不悦,修长而微温的手伸过来,将她冰冷的手包裹住:“这么凉,不是让你先回去吗,为什么不听?”
“人是我气倒的,我不能这么一走了之。”花落偏过脸,望向夜清寒,那一刻心中说不出的委屈。
夜清寒垂下眼帘,看着一脸认真模样的花落,却见回廊外的一抹月光映在她的颊上,像粉嘟嘟的花骨朵。
他的眼神有片刻的的停滞,手指轻抚她的脸颊,拂去她眼角晶莹的泪滴:“叔父暂时没事了,不过他不能离开无涯山庄太久,我可能要先送他回山庄……”
夜清寒略带薄茧的手指温淡中带着丝丝凉意,渗透着一点点熏香的芬芳,他为她擦泪的动作那般轻柔,仿佛她是个易碎的瓷器。
想到要和他分开,她的声音里多了一丝怅惘:“那你还会回来吗?”
“会。”
他没有让她去看他叔父。
她也清楚,这个时候出现在他叔父面前,说不定会火上浇油。
他送她回府,很长的一段距离,两人都默契的选择了步行。
冬夜的帝都城里没有多少人,有的也都是行色匆匆往家赶的路人。
入夜的冷风,吹的花落不自觉缩了缩脖子。
夜清寒见状伸手将她揽在了怀中。
花落曾不止一次幻想过未来的夫君是什么样的人,此刻这个人就在自己眼前,却让她有些无所适从起来,想到今天夜清寒伯父说要退婚,她莫名的担心起来:“那你会去我家退婚吗?”
“你想我去吗?”这还是花落第一次问他这样的问题,花落单纯而娇憨的模样,让他忍不住想逗一逗她。
花落被夜清寒问的脸颊浮上层淡淡红晕。
今天这是怎么了,这些年她爹娘给她安排的那么多婚事,她何曾担心过别人来退婚了?
按理说她应该爽快的回个“想”字,但是说出来的却是:“你敢!”
“不敢。”夜清寒向她柔和地一笑,唇角的笑意像春花般灿烂。
她意识到自己的失言,不禁暗暗羞红了脸,垂首问道:“那要是你那个叔父一定逼要着你退婚呢?”
“不退。”
“这还差不多。”花落点点头,淡淡的暖在心底荡漾开来。她依进了夜清寒的怀里,“那我便勉强一下,让你做我的未婚夫吧!”
夜清寒轻抚着她的脊背,淡茶色的眸子渐渐有了温度。
……
花落这一夜睡的特别香甜。
起身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
她挺奇怪,今天她娘怎么没有命人来喊她起床。
她看着忙着给她准备洗漱雪晴:“我娘呢?”
“夫人在老爷的书房。”
花落觉得奇怪,她娘大字不识几个,跑去她爹书房做什么?
花落草草的吃了几口早膳,便往书房走去,推门进去的时候见她爹和她娘都在,似乎在商量什么事情。
她娘看到她,皱了皱眉头:“才起来?”
“嘿嘿……”她干笑了两声掩饰尴尬。
花辰冲着花落招了招手:“你来的正好,你小舅舅这两日要带陛下钦点的先锋部队先回北疆,我和你娘买了点东西想让你小舅舅给你兄长捎过去呢,你想给兄长送点什么,回头一起捎过去。”
花落看着她爹和她娘给她兄长带的东西,吃穿用度应有尽有,可兄长如今深陷敌阵下落不明,这些东西他能收到吗:“我不用,我把人捎过去就行。”
“你胡说什么呢?!”祁媛媛照着花落后背就是一巴掌,好在花落躲得快,不然这一巴掌下去,后背不得青上个十天半个月啊。
花落往后退了又退:“我没胡说,我要去北疆!”
“不许胡闹,你知不知道,现在是陛下不想让我们花家插手此事?”花辰见状说道。
花落当然知道:“朱皇帝他不相信我们花家,怕我们回去了就再不回来了,他就不能像如今这般钳制我兄长了,可是爹你是知道的,我兄长他不是这样的人!”
“伴君如伴虎。”花辰叹了口气,“帝王家哪有不多疑的。”
花落急了:“那兄长怎么办?”
“陛下昨日已经钦点了你小舅舅做前锋,长安公主率兵前去支援。”
“长安公主?”
她花落来帝都这么些年,怎么没听说过,大宇有一个长安公主?
花辰看出花落的疑惑:“这是你还没来帝都时候的事,当年秦家有两个女儿,大女儿嫁给了前太子,二女儿因为文才武略出众,深得俞太后的喜爱,认做了干女儿,让她留在玉虚观陪驾,还封她做了公主,当年秦家一千余口满门抄斩,因为秦家二女儿是俞太后的干女儿,所以幸免于难,这么些年,她因为秦家人的身份,一直躲在玉虚观,所以你并不知道有这么一个公主。”
“既然一直在玉虚观,为什么现如今又要出观?”
花辰被花落问的一愣:“……”
“其实她压根就不是想去救我兄长!”
“休得胡说!”花辰见花落越说越离谱了,打断她道。
花落不买账:“其实爹你根本就是知道,长安公主出玉虚观的原因,因为机械甲,对不对?”
花辰抬起头:“你如何知晓?”
“当初在审问犬戎时,你们听到机械甲就面露难色,而且我还听你们说起十年前秦澈消失的时候就曾出现过机械甲。”
花落看着她爹明显诧异的表情,更加坚信了自己的猜测,“虽然我不知道十年前发生了什么,但是这个机械甲一定和秦澈消失有关,既然大家都说秦家是冤枉的,那长安公主作为秦家人更觉得她家冤枉了,她自然要想尽一切办法弄清楚实情,为他爹翻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