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谦的话,直把张成等吓得背脊发凉、冷汗直冒,不敢再停留,当即就告辞离去。
张成把右手里的张成,恭敬了摆在了桌案上。
黄三郎沉着脸,缓缓的喝了一口茶,恶狠狠的骂了一声:“踏马的,竟敢骗我!”他把茶杯顺手摆到桌上,忽的变脸,露出了笑容,往张田看去:“你是叫张田对吧?”
“是。”张田道,神貌谦逊恭敬,孙谦看了他一眼,又低垂下了脑袋,闭上了眼睛,似乎在打瞌睡了。
黄三郎笑眯眯的说:“恶匪袭击本县张家村,滥杀无辜,抢劫财务,张敬先生哦,还有他的两个朋友,偶遇此事,仗义出手,驱退了恶匪,保得一方平安,黄某作为本县议长,对之万分敬佩、万分感激!明日张敬先生要来,真是蓬荜生辉,我定扫榻欢迎,请代我转达此诚挚之意。”
张田应是,又回了黄三郎的几句话,便就告辞离去。
看着张田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黄三郎脸上的笑意渐渐的消散了,叫道:“师爷?”
孙谦睁眼抬头,茫然道:“老爷,你叫我?”
黄三郎笑骂:“别装傻充愣,我知道你是装的。”
孙谦嘿嘿笑:“老爷真是慧眼如炬,什么都瞒不过老爷啊!”急忙起身,躬着腰,从角落里走了过来。
“坐吧。”黄三郎示意他坐下。
“谢老爷。”孙谦极为恭谨,在东列客座上坐下,屁股都不敢坐满,只敢半个屁股坐个小边角。
黄三郎问道:“张成他们所说,与这陈述上所写,哪个真,哪个假,你怎么看?”
孙谦躬着腰,从桌案上拿过陈述,边看边笑道:“老爷何必考我?这是很明显的事情,张成他们说的肯定是真的!而这陈述上所写,我看是假的。就张成那几个人,就是借给他们几个狗胆,也不敢欺骗到老爷头上,来把老爷你当猴耍啊!”
“量他们也不敢!”黄三郎道。
“倒是省城来的这一伙人,”孙谦看着陈述,头也没抬,随口似的说道:“杀人放火,洗劫财物,还把老爷当猴耍,真是胆大妄为!”
黄三郎轻哼了一声,“这个陈述,一定是他们用枪抵着村民脑袋上搞出来的。还当我不知道?真是可恶可恨该死!”
孙谦这时看完了陈述,抬起了头,微微笑,劝谏道:“老爷稍安勿躁!这伙人从省城来,人手一把崭新的爱姆1911,那可是美国货,现在市价430银元一把呐带200发子弹、皮带、枪套等!他们的核心人物是那个叫张敬的小子,可我们派去省城的人,也没打探出他的根底,唔,我看此人不简单呐!兵法曰: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们不知此人深浅,不可轻举妄动啊!老爷定要吸取申城大亨黄金龙的教训啊,以免惹出笑话。”
黄三郎嗯了一声,轻轻点头。
当张济一伙杀进张家村,灭了张席山一家后,消息传出,黄三郎就对他们上心了,自己的地盘上,忽然来了这么一群不速之客,他自然要派人打听、探明根底。
张忠、张济、乃至于陈灿、火生等人的消息根底,倒是还好说,张忠等自己在张家村,就装比的夸夸其谈说出来了。到省城里去,也不难打听验证。就是卖鱼的、做工的,保护过国宝嘛!哦,还有个叫黄飞鸿的,是佛城的大户,家里是看病卖药的,由于保护国宝有功,督军陈炅明还亲自送匾了去。
就是那个张敬的消息根底,只知他曾入住惠和旅店。其他的消息,他从哪里来,家庭怎么样,干什么的等等,什么信息也打听不到!这个人仿佛就是从天上掉下来、凭空的忽然冒出的似的,极其的神秘!
这种神秘莫测的背景,令黄三郎、孙谦都十分的忌惮。
而现实中真实上演的申城大亨黄金龙的教训,亦令他们胆颤心惊、引以为戒!
申城有三大亨,分别是:黄金龙、张小林、杜悦生,其中黄金龙号称三大亨之首,门徒据说有千余人。这三人组织了申城实力最强、影响力最大的黑道组织:青会。
而就是这样的大亨,无意之间,在申城大戏院玩装比打脸,得罪了正在撩妹的浙省督军卢勇翔的儿子卢小徍,还扇了对方两耳光,结果
那军阀儿子卢小徍吃了这个亏,哪里会就当没事发生的算了?自然要报复,就叫军中之人,去把黄金龙给绑了,还毒打了一顿!
后来,张小林、杜悦生出面,交了二十万银元,才把黄金龙捞出来。
只是装了个比,打了对方两耳光,就被抓起来毒打了一顿、还赔了二十万银元!
这是典型的装比不看对象,以为自己是主角,结果踏马的是送人头的配角!装比踢到了铁板上,被真主角给逆袭反凸艹皿艹、刷名气了。
此事传出,被引为笑谈,大亨黄金龙大丢脸面,而卢小徍这个花花公子,却名声大震,被好事的人称为风流公子,还被充作四大公子之一。与神州集团的袁董之子袁寒云、东北集团的张董之子张汗青、皖系集团的段董之子段弘业齐名。
前车之鉴后车之师,黄金龙的这个教训,黄三郎、孙谦都十分的上心,现在的这个世道啊,有枪就是王!
黄三郎在成仁县,虽然可谓一手遮天,但是在更大的大佬面前,也只是一只蝼蚁,顶多是大点的蝼蚁!
譬如在花城的陈清廉眼里,他拥有四千人枪,你区区三百人枪算个什么?
而在拥有三万人枪的陈炅明眼里,三百人枪更不算什么了!
县保卫团的意思落到了陆家村等村长那里,他们哪里会照办?都是人精,黄三郎打的什么主意,他们也心中有数。
而所谓的张家村暴民,并没有将事态扩大化,这令他们松了口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啊!唔,这令这些村子里的饱受欺凌的佃户,倒是颇为遗憾的。
日头西垂,天色入暮,张田返归回来,一边吃着饭,一边将在黄家遇到的事说了。
张敬对黄三郎、孙谦都颇感兴趣,笑道:“我料他们已经看出陈述上所说的,都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