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的贪婪究竟有多么恐怖?看着那些即便是身受重伤的污烂人也要死死抱住怀中的器物就知道了,至于叶安存放宝物的主房,他们甚至连靠近的机会都没有。
在无忧洞中,越是底层的人越不惜命,越是有些身价的人越珍惜自己的性命,所以在看到威胁到自己生命的陷阱和机关时,武大会毫不犹豫的用自己的“左膀右臂”来保命,甚至不惜踩着他们的尸体翻阅墙头。
他是无忧洞中的一方头领,在地下世界拥有属于自己的一方势力,他当然要惜命,不光惜命,相反他还认为自己的命很金贵!
只要他离开这座恐怖的宅院,他就有机会东山再起,当然折服一段时间是必然的,这一次他算是认栽,没想到在这华丽的府宅之中损失了不少精锐的人手。
其中不乏一些跟随他多年的“老部下”,但他在自己遁走的时候依旧没有招呼这些人,因为在武大眼中,这些“棋子”能够发挥最后的作用,给自己拖延一点时间。
武大不是傻子,自己的这些属下是什么人他太清楚了,只要没有强大的力量出现,单凭这些机关陷阱是无法阻挡住他们心中滔天的贪婪。
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让他们在这些精美的器物面前收住手脚,既然说了他们也不会听,为何要去说?
让这些人给自己拖延时间的同时自生自灭不好吗?
已经攀上墙头的武大冷冷一笑,看着站在原地不敢挪动的侯三眼中满是怨毒,没想到从一开始自己就上了他的恶当!居然还把他带给了国公认识…………
想到这里不由得心中一紧,侯三是他叶安的人,那自己带着侯三去见那两位国公岂不是把这次无忧洞的所为与他们联系起来?!
宗室看似在国朝没有什么实权,可他们却是东京城中却是真正的庞然大物,自己一个小小的污烂人,哪里能够有资格得罪人家?!
武大便心中冷的打颤,这个云中君侯好狠的手段,居然能轻而易举的便让自己狼狈如此,眼看到了墙头上,恨恨的伸手抓向墙头,一股专心的疼痛便从手腕传来。
侯三可不会告诉武大墙头上有一排铁钉,看着凄惨嚎叫的武大抱着手腕在地上打滚,他便想要张口,但想想还是算了,墙角下依旧是那片施肥了的花圃…………
机关和陷阱毕竟是死物,杀人还是看概率,污烂人在这侯府中折腾了好一会,死伤不在少数,被带着尖刺竹排插死的,踩进翻板中被竹楔扎烂腿的,被吊刀从空中劈砍下来削掉耳朵,脑袋的,被弩箭射成筛子的,不一而足…………
相比之下那些被网子吊起来的却还算好不少。
当然数十人中总有一些“命好”的,知道东西拿的再多要有命出去才行,慌张的便用随身携带的勾爪打算离开这个“人间地狱”。
有人和武大一样抓住了墙头上的铁钉惨叫着摔了下去,有人则是生生的翻过了铁钉,打算一跃而下的,可惜墙头的另一面都是信陵坊的人家。
街坊四邻早已听到了动静,拿着铁叉在下面等着,只要跳到自家院子的,那就毫不客气的五花大绑。
杀了他们没罪过,但让一个寻常人结束他人的生命其实是非常困难的。
除非有深仇大恨,否则轻易杀人这种事谁也做不出来,当然聚众之下可就说不定了。
活着的污烂人要比死掉的有用,交给开封府可是一桩不小的功劳,这是一场在云中君侯领导下的,在信陵坊百姓配合下的,在开封府去暗中支持下的…………围剿。
王臻亲自到了葛善书的家,葛善书又不是个傻子,瞧见堂堂府尊居然一身的燕居服,脚上穿着一双薄面单鞋便知道这位鼎鼎大名的“王铁面”是从家中匆匆赶来。
作为坊吏,葛善书知道自己的位置,以上茶的借口悄然离开,但作为女人的秦慕慕却并不在意,大刺刺的坐在叶安的边上。
当然在王臻的眼中她有资格坐在这里,毕竟是云中君侯出了事,她又是未来云中君侯府的主人家没什么可说的。
但有些事情却是不方便当着她说的,王臻的眼睛从进屋就没停下过,一个劲的向叶安使眼色,叶安只好长叹一声的凑近秦慕慕小声道:“你也别在这耗着了,没用!你不走王臻不可能开口。”
在王臻得体的礼数面前,秦慕慕微微万福随即回头对叶安笑道:“还不就是关乎利益交换那点事吗?何必瞒我?我又不是不知道!”
叶安无奈的冲惊愕的王臻耸了耸肩:“女人家眼皮子浅,说话有些直,府尊莫要往心里去…………”
“唉!世侄这话便见外了,你我也算是相识的,本府知晓你的本事,这次能否抓到无忧洞中的一方头领?”
王臻可不与叶安客气,更没有在意秦慕慕的话,直接顺杆的上来换了称呼,这称呼中就有讲究,能以世侄相称那是在刻意的拉近关系,承认叶安是他的能够提携的晚辈。
文官之间交流不会用勋爵来称呼彼此,除非是国公以上或是年岁相差甚多才以某公相称,否则一律以官职高低和辈分来说话。
入京这么长时间,叶安已经完全掌握了其中的“内涵”,笑着回道:“府尊放心,此事已有眉目,否则也不敢如此兴师动众,待我府中稍稍安静,便可请开封府的差人前来收尾,只不过若想知晓这无忧洞中的情况,还需小侄询问,必定给府尊一个满意答复!”
王臻再次恢复了一府之尊该有的气度,大袖一甩便搭在了座椅的扶手上苦笑道:“这无忧洞可是东京城中的“顽疾”,几任知府事未曾剿灭,根深蒂固,庞杂错节,若能在老夫任上剿灭一二,便是为东京城百姓除一大害!叶世侄可万万莫要让老夫失望,也不能让朝廷百姓乃至官家失望啊!”
还挺能“唱高调”,叶安点头笑道:“小侄前些日子遭了贼偷,名曰侯三乃是东京城出了名的飞檐走壁,已经让他放出消息给了无忧洞中的一方头领,以小侄府上的钱财为引…………”
“此人可有名号?!”
“武大!”
“是他?!甚好!”
王臻急匆匆的发问,待得知是武大脸色一缓,心中也愈发兴奋,作为开封府的权知府事,王臻岂能不知无忧洞中武大的名号?
奈何武大行事谨慎,非有万全把握否则绝不会露出马脚,只是王臻不明白叶安府中到底有什么能让他这个无忧洞中的一方头领亲自动手?
瞧见王臻的狐疑,叶安笑了笑:“不过是一些薄财罢了,侯三是我的人,自然会诓骗他出来。”
这分明是不想说,王臻笑着摇头道:“此事乃老夫的不妥,不该扫听这些事情,只需擒获武大,三木之下何求不得?”
叶安微微皱眉道:“府尊打算亲自审理?”
王臻点头道:“世侄还是不知公堂三昧啊!我开封府可不是寻常州府衙门,这种事情还是交由老夫操办,若是问不出结果,再请世侄前来相助,你看如何?”
叶安只能点头应下:“如此甚好!”
两人都是各怀心思,王臻想要的是一条龙,从抓获到审理完全交由开封府来操办,如此一来他不光知晓了全部,也可以把一半的功劳拿过去,至于叶安,他是真心想要帮忙,不光是帮王臻的忙,给他功劳,还想把秦安安救出来。
开封府的差人永远在事发之后风平浪静了才出现,王臻甩着大袖便出去了,对着捕头老崔便是一顿臭骂。
听着王臻骂着不知哪里的家乡俚语叶安无声的笑了笑,这个老狐狸哈!既想要这功劳,又不想自己参与到案件的审理和之后的清剿中,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